县衙之内,高堂之上。
王宪抬头望去,县尊严承运端坐其上,手里依旧握着那本书,就是似乎那书被折在手里的厚度并没有增加过。县丞丁岐站在下方,垂眸不语。
“你们赶到的时候,那妖诡已经死了?”听到王宪的禀报,严承运终于放下书本,语调也提升了半度。
“准确的说,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斩杀了妖诡,不仅如此,还特意挑了个地方,将妖诡的尸体丢弃。”王宪点了点头。
他与秦斩找到妖诡尸体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也不像是第一现场,因为那地方太显眼,一旦发生战斗,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就好像有人杀了妖诡,还担心他们找不到尸体,而故意丢在了显眼之处,只需稍微用心就能找到交差。
“能从伤口看出什么吗?”
“不能,不过,应该是用刀的,不管那人如何掩饰,但妖诡尸体成了两半是掩盖不了的。”
“县中有哪些用刀高手?而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灭杀妖诡,还有充足时间转移尸体的?”
王宪想了想,“没有!至少有这个能力的,我们都查证过了,都已经排除了嫌疑。”
“而且,若真的是他们出手,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严承运站起身来,捏着书本,将手背在身后,在堂上缓缓踱步,沉吟不语。
“最近可有什么厉害外来者?”
“没有,若是别处自是可能有疏漏之处,但这洋和县……”
洋和县人口流动性低到可怕,一旦出了个外乡人,会变得极其显眼。根本遮掩不住的。除非那人不吃不喝,不与人交谈,连痕迹都不留。
“那些大族暗中培养的高手?那也说不通,既然是暗中培养的,那自然是用来当杀手锏的,会为了一头妖诡暴露踪迹?而且也不会用这般拙劣的方式掩藏身份!”严承运提出了一个想法,但很快又自己否定掉了。
王宪只是听着,这事儿扑朔迷离,很可能牵扯到县尊与本地大族势力的博弈,他插不上手。
“行了,妖诡解决了总是好事,你下去之后,继续暗中查访,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这样的高手暗中隐藏,到底有什么目的,需要搞清楚。不过,即便是找,也不要轻举妄动,那人不一定是敌人!”严承运挥了挥手,示意王宪可以离开了。
“属下告退!”王宪抱拳告辞。
大堂上便只剩下了严承运与丁岐。
“丁岐,你怎么想?”
“想不通,但应该不是那些大族的手笔。但这等高手推测来历也简单,排除掉大多数可能之后,也就几个可能。”
“一个是有隐居的高手,极静思动,另一个便是新突破的高手。”
严承运闻言点头,“嗯,有理。还有呢?”
“没了!此人手法我们说是拙劣,但实则我们都知道,这人不容小觑,考虑细致全面,出手狠辣果决,根本没留下太多线索。由此也可以看出,此人极端冷静,睿智过人!这样的人,很可怕!”
大堂上再次陷入沉默,严承运与丁岐都各自思考着心事。
过了许久,严承运再度开口:“你可知道,刚刚葛永言派人过来告假了!”
“葛老?他为什么突然告假?”丁岐不解。
“他要突破了!”
丁岐精神一振,“葛老要突破五品了?”
“嗯,我也没想到那几个人中会是他最先突破五品!不过,葛永言本身便是天才!”严承运叹了一口气,“等他突破之后,医官品级怕是要再提半级,正六品!”
丁岐摇摇头,“医官升迁到底与我等不同,品级水分太大!”
他倒是可以理解县尊为何郁闷了,因为县尊的品级也才七品,葛老成了六品大医丞,那便整整高了两级。
“你莫要小看尚医局,看似尚医局没什么权力,但实则极为重要。尤其是葛永言还是炼药师!”
若是普通医师,别说正六品,便是正五品放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会在意,但葛永言是特殊的,尤其是在这洋和县中,炼药师那更是宝贝疙瘩。
“他的那个弟子你平日里多照拂一下!”
“嗯,我会注意的,那小子根骨是真好!”
“还有,你待会儿替我走一趟镇魔司,找黄极问问,防护法阵怎么回事,为何现在连内坊都出了问题。”严承运说起这个便忍不住眉头皱起。
丁岐同样皱起眉头,至于严承运为何要让他去,而不是刚刚直接对王宪说,原因也简单,因为王宪与那黄极根本不对路。那黄极因为是供奉,地位特殊,也从不理会王宪的调令。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与那黄极有交集,实在是每次见到黄极,他便觉得不舒服,那是一个比妖诡还可怕的存在。
“好!”
丁岐从县衙离开,在门口停了片刻,这才转向镇魔司。
来到镇魔司,他也没惊动王宪,只是径直来到镇魔司一座阁楼之上。
“黄供奉在吗?”丁岐问一个吏员。
“在的,大人稍候,我立刻进去通禀。”
片刻之后,门被再次推开,小吏请他进去。
一进门,丁岐鼻子便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直冲鼻腔,恶心地让他险些忍不住吐出来!
而且不知为何,他一进入此处,便觉得浑身湿哒哒的,仿佛整个人皮肤都黏腻起来。要知道他可是五品大武师境界。但这种感觉,无论来多少次,都未曾改变过。
“丁大人何事来找我?”一张长案旁边,一身黑袍,带着兜帽,整个人被罩的严严实实的黄极开口了。声音嘶哑阴沉,听得人非常难受。
丁岐皱着眉头来到黄极身前,“县尊大人让我问问黄供奉,为何县城之中隔三差五出现妖诡之事,可是防护法阵出了问题?”
“请坐!”黄极抬起胳膊,一只手掌从黑袍下探了出来,示意丁岐就坐。那是一只不似人类的手掌,一根根蜷曲的羽毛从皮肉之下生长出来,羽根处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脂肪。
丁岐看了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心中暗骂,这鬼东西,特么比很多妖诡还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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