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
朱祁镇背着手站在正殿前方,下方的士兵举着火把严阵以待,等着后续的命令。
这时,冷风吹拂过来,伴随着点点雪花落在殿内的广场上,天气忽然骤变,整片夜空乌云密布。
看见这样的景象,在场的人脸色一变,他们害怕自己的行为有逆天意,会遭到上天谴责,神情都十分惶恐。
望着上方的乌云,曹吉祥和张家兄弟眉头一皱,脸上都带着惊疑之色。
士兵们窃窃私语,都在轻声议论所行之事是否妥当,这样的氛围也影响到朱祁镇。
对朱祁镇来说,他确实迫切想要重返皇宫,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他久居深宫之中,对领兵作战一窍不通,离战事最近那次,还是他被裹挟在瓦剌军中挨打。
说到底,对于发动兵变夺位的事情,朱祁镇心里还是打着鼓,只是表面硬撑罢了。
眼下天象异动,朱祁镇内心十分忐忑,连安慰周围军士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说道:“诸位莫要慌乱,此象乃吉兆,说明今晚大事必济。”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徐有贞从门外匆匆进来,他动手整理着身上的朝服。
看见众人的目光聚在自己这边,徐有贞微微一笑,快步来到队伍最前方,与张家兄弟并肩而立。
不久前,徐有贞换上朝服,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家。
临行前,徐有贞对身边的妻女交待道:“我要去办一件大事,办成了是国家之福。”
“如果办不成的话,那便是我徐家的灭顶之灾,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想起这些事,徐有贞的神情一凛,赶忙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
随后,徐有贞抬头看向朱祁镇,示意他开口说话,激励一番士气,并下达进攻的命令。
迎着徐有贞的眼神,朱祁镇轻轻地点着头,不安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朱祁镇环视一周,与在场的人一一进行眼神接触,向他们传递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朗声说道:“朕乃皇室正统,天命所归,亦是先皇钦点的皇帝。”
“可那庶子趁朕不在京师,竟豪取强夺朕的皇位,并借此僭越登基称帝。”
“如今,那庶子对朕进行逼宫之举,将朕赶到离宫百般羞辱,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是也!”
说到这里,朱祁镇眼角湿润,仿佛自身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委屈。
可实际上,朱祁镇并没有受到半分虐待,反而他的大部分要求都被满足了。
在南宫生活了一个多月,朱祁镇过得十分滋润,体重还胖了好几斤。
由于夜夜笙歌,南宫时刻能听到靡靡之音,为此还受到不少大臣的上奏投诉。
对此,朱祁钰全然不管,甚至还出手压下这些弹劾的奏折,不让他们打扰朱祁镇享乐。
而现在,朱祁镇却大言不惭,往朱祁钰身上扣上一顶羞辱皇兄的帽子,把自己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
至于僭越登基的话,那更是无稽之谈,朱祁钰称帝那是完全符合祖宗礼法,进而登基坐上皇位。
更何况,朱祁镇先在土木堡送掉大明几十万精锐,又被俘虏到草原瓦剌部族。
更加过分的是,后续瓦剌南下入侵,朱祁镇竟然还做出叫门这种亘古未有的离谱事情。
种种条件加持下,朱祁钰才会被大臣们推举上位,成为大明的新皇帝。
这一切都是朱祁镇咎由自取,是他亲手把大明江山送到朱祁钰的手里。
只是与原历史不同,朱祁钰比那位景泰帝更能打,做起事来也更加果决。
而比起原来的历史轨迹,朱祁镇此刻的怨恨更深,他恨极了朱祁钰抢走他的皇位。
底下的士兵正竖耳倾听,朱祁镇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众人疑惑地望过去。
只见,朱祁镇眼中血丝密布,他不断地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面对陷入自身情绪的朱祁镇,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都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就连徐有贞也傻眼了,按照他的预想,应该是朱祁镇进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然后他们这些大臣带头喊口号,把底层士兵的情绪调动起来,趁势发动兵变复辟。
徐有贞怎么都没想到,朱祁镇居然如此拉胯,话都说不了几句,就停下来搞别的事情。
眼看现场的氛围有点尴尬,徐有贞站出来说道:“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有变,帝星已见移位。”
“如此说来,大事或在今晚发生,并且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刻,请皇上速断之!”
听到徐有贞的话,朱祁镇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随后,朱祁镇拔出手中的长剑,高声喊道:“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朕带领你们一起杀进皇宫,把那个祸害朝廷的庶子赶下去,复帝位,正国本!”
说罢,朱祁镇高呼一声,他将手中的长剑高举起来,想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周围的人。
徐有贞、曹吉祥和张家兄弟趁机齐声喊道:“愿为皇上效力,复帝位,正国本!”
“复帝位,正国本!”
周围的士兵高举火把,并且齐声呐喊着,他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这些士兵心中清楚,此次的行动是兵变复辟,如若成功的话,那他们便拥有从龙之功。
虽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这也是一条通天之路,诱惑力极大。
这时,乌云突然散尽,月明星稀,就连空中的雪花都少了许多。
见此情形,众人的士气空前高涨,每个人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杀意。
喊完口号以后,张軏朝朱祁镇作了一礼,对着周围的士兵喊道:“走,随我一起为皇上开路。”
作为今晚兵变的总指挥,张軏一脸严肃,领着复辟军的士兵从南宫快步走出。
与此同时,朱祁镇坐上一旁的步辇,他的身旁是徐有贞和曹吉祥。
由张輗和张軏两兄弟带头,一众东宫幼军组成的复辟军簇拥着朱祁镇,浩浩荡荡地往皇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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