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握着刮刀的手已经开始发酸,但眼前画作的数量太过惊人,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尝试刮掉上面的颜料,就结果来看也没成功多少。
和那幅有过融化痕迹的风景画相比,这些整齐罗列的画作就艰难多了,颜料几乎干透,与画纸紧紧吸附在一起,好几次都是把画纸给刮破了,才把颜料块给刮下来。
他蹲在画作的旁边,看着下人们那幅群体画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就感觉浑身难受。
不知道他把这些颜料给刮下来,林深他们那边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会看到真实的宅邸什么样吗?
刮刀上沾染着的颜料带着一股芳香,仔细一闻其中还有些腥气。
而这种腥气和他现在在这个空间里闻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就好像大雨帮他冲散了烦人的香味,让他真真切切地闻到了血液的气味。
颜料里掺了血?
关于这个猜测,田松杰还不敢确定,但至少头顶根茎里传出来的味道,确实是血液的气味。
按照他此刻的位置,头顶上应该是大厅或者是宅邸外那片摆满了花盆的院落。
一开始看到全是鲜花的院子时,田松杰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院子里的花品种实在是太多了,他疑惑过这地方是怎么能保证不同季节不同特性的花,都能在同样的条件下盛开得如此茂盛。
不过一想到这地方不是真实世界,在这里寻找现实的规律多少有些可笑,他也就不想了。
但现在闻到这股味道,田松杰觉得很可能并不是自己多想。
刮画的期间他尝试过用刮刀切断画框背后连接着的根茎,可是不管是粗是细,它们都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
用力用刮刀切割了半天,也只在表皮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于是他放弃了,继续专注于刮画。
要是画像上的美好世界被破坏了,就算是屋子里还有香气,应该也不影响林深他们看到这里真实的样貌吧?
田松杰现在也只能这样猜测,并且期望着。
他甩了甩自己的右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准备起身换个位置的时候,脚下突然像是踩到什么似的,发出轻微的擦蹭声。
“嗯?”
田松杰一愣,低头凑近去看。
才发现一小张纸被蹭开,因为颜色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先前都没能发现。
他捏起纸张的一角,把它拎起来抖了抖,发现这张纸的大小跟贴在画上的标签差不多。
抖去上面的泥土,又抹掉细小的颗粒。
“蔷薇园……”
似乎是标签所属的画作的名称。
田松杰就继续往下面看,然后就看到了“拍卖价”三个字。
“……等等……”
田松杰用手指一个一个“0”的数过去,然后被上面的价格给震惊了,这幅画的拍卖价是处于现代的他都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他瞬间头皮发麻,噌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四处寻找着,想要找到这张标签所属的画作。
蔷薇园,那应该至少是个画了蔷薇的类似花园的画吧?
田松杰一边这样猜测着,一边开始快速翻找眼前堆叠在一起的画框。
然而没多久他就停了下来,和找不到跟夫人有关的画作一样,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张与“蔷薇园”这个名字相符合的画。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接着他就想起了林深在鞋子里找到的那张纸条。
“姓付的画师……已经处理……”田松杰一边努力回忆上面的话语,一边在里面踱步,“混进去……偷画……报酬不是问题……”
田松杰“啊”了一声,停下来又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标签。
林深说过,每个门后世界都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背景故事,又或者说是前因后果。
那么林深发现的那张纸条,或许并不是说他进来的身份真的是混入画师之中的那个小偷,而是暗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而这件事很有可能跟宅邸的异变有什么关系。
《蔷薇园》这幅画很值钱,拍卖价写了那么多,但并不代表就是最终成交价,说不定价格还会更高。
当初很可能有这样一个人以画师的身份混了进来,而那时候宅邸还是正常的状态。
但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这里出了什么事,不仅画被偷走了,宅邸里的人也没了,又或者说都死了。
田松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么林深说的,让宅邸继续存续下去的画又是什么?
除了这幅已经被偷走的画作,这里唯一没有的就是夫人的画像,那问题是出在那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夫人身上吗?
毕竟既然能有管家和下人的画像来粉饰这里的太平,多出一幅夫人的画像增加真实性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没有呢?
严菲的草稿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像是画框的四方空白,以韩振宇的态度来看,那或许很接近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么空白里的画面,会跟偷画这件事有关吗?
关键或许就在那个香味最浓郁的源头,它没有画,或许说明它并不是靠画作营造出来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它藏在纱帘后面,从来没有露出过真颜。
田松杰忍不住抬头朝上看去。
“深哥……你一定能找到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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