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某一天午后,储连义的好友郎万前来拜访。
顺菜时,郎万闻到院中的小菜地里有一股子恶臭。
这一定是胡箐的尸体发出的臭味,储连义心知肚明,却对郎万谎称菜地里有死老鼠。
之后,他心中害怕,就在小菜地埋藏尸体的地方,盖了一间茅草屋。
为了掩盖尸臭味,还在茅草屋里垫了一层厚厚的土,并踩得十分结实。
随后,郎万又去储连义家拜访几次,再也没有闻到恶臭味。
一年没有外出做买卖,坐吃山空,储连义被迫离开家,四处游荡。
某一天,来到龙门寺,看到寺里香火旺盛,想要加入佛门。
被刁难后,又去了五佛寺,暂住起来。
由于其家庭生活的失败,储连义心中对女人产生怨恨。
清明那天午后,看到女香客牛郭氏年轻貌美,就暗中跟踪。
黄昏时分,待到躲雨的牛郭氏下山时,在某个无人的路段,储连义趁人不备,将其挟持到山间的某个沟壑附近。
趁着天黑,储连义意欲轻薄,牛郭氏不从,哭泣起来。
这应该是在南山半山腰,猎户陈三连听到的哭声。
储连义恼羞成怒,丧心病狂地上手,意图胡来,牛郭氏拼命抵抗。
过了一会儿,眼看难以得手,储连义更加气急败坏,不由得抽出随身短刀,捅向牛郭氏的肚子。
牛郭氏惨叫一声,栽倒在沟壑旁,一命呜呼。
想必这就是在南山脚下,猎户陈三连听到的惨叫。
……
狄仁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储连义,你还有何话说?”
储连义急得腮帮子鼓起,脸色通红。他抬起头,大声叫嚷着,“小人没见过牛郭氏,更没有杀她。”
狄仁杰连忙反问,“这么说,你承认是你一时冲动杀了结发妻子胡箐了?”
储连义顿时脸色变得惨白,缓缓低下头。
眼前的县令说得分毫不差,看来已经调查清楚,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过了一会儿,储连义猛然抬起头,“不错,是小人杀的。”
狄仁杰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追问,“五佛寺的女香客牛郭氏呢?”
“小人没见过。”
“女香客刘晓云和丫鬟丁香呢?”
“小人不知道。”
储连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在五佛寺期间,一直有和尚监视着小人。”
狄仁杰眨了几下眼睛,“真是奇怪了,那些僧人监视你这假和尚干啥?”
“有个僧人特意叮嘱小人,黄昏之后,不能在寺里走动。”储连义想了想,“某一天夜里,小人好奇,偷偷走出僧房,刚到僧房入口处,就被一个僧人拦住。”
狄仁杰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
狄仁杰坐正了身子,看向储连义,“储连义,你是否发现了五佛寺有什么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
储连义微微蹙起眉头,忽然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清明那天夜里,突然被一阵子哭泣声惊醒。
小人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僧房外面漆黑一片,听着“呜呜呜”的哭泣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小人看了看僧房里的其他僧人,他们都在沉睡,于是也就重新躺下。
过了一会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小人刷地一下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仍旧没有其他僧人起床。
小人连忙伸手,摇晃几下身边躺着的一个僧人。
“三戒,醒一醒。”
不多时,三戒揉着眼睛坐起来,大声怒喝,“圆义,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
小人连忙解释,“三戒,外面有女子的哭声和惨叫,你听到了吗?”
三戒侧耳倾听,这时候,哭声和惨叫声早已经没了。
“有个鬼啊,睡觉得了。”
三戒瞪了一眼小人,重新躺下,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小人叹了一口气,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小人起床,轻手轻脚地溜出僧房,刚走到僧房入口处。
“站住,什么人?”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怒喝声。
小人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僧人,正在恶狠狠地盯着小人。
小人连忙拱手,“在下去看看哭声。”
“哪有什么哭声?赶紧回去睡去。”那名僧人走到小人面前,瞪着小人。
小人见他身材魁梧,只得不情愿地走回僧房。
后来,又有一天夜里,也是有类似的情况。
……
储连义看向狄仁杰,“只是这些小事,想必是遇到鬼了。”
狄仁杰想了一会儿,“储连义,本官再问你,是不是你杀死了五佛寺的女香客?”
“小人已经承认了杀妻,没有必要再隐瞒其他的。五佛寺的两起案子,小人不知道。”
说完这些,储连义放松下来,长久以来的压力得以释放。
狄仁杰站起来,看了看四大亲随干办,“准备升堂。”
常乐县衙,大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堂下聚集了一些听审的百姓。
不多时,李文扬将储连义押解到堂下。
狄仁杰走到公案桌椅旁坐下,俯身看着跪在堂下的储连义,拿起公案桌上的惊堂木,拍了一下,“储连义,你可知罪?”
储连义跪倒在地,向上一拜,“草民知罪。”
狄仁杰微微颔首。
“现在证据确凿,储连义一时冲动,扼住结发妻子胡箐的脖子,致使胡箐窒息而死。后来在龙门寺偷盗寺里的香,又犯一罪,真是罪不容赦。”
缓了一口气。
“依据大唐律法,宣判如下:储连义犯有杀人罪和偷盗罪,数罪并罚,判处斩首示众。上书行文,递交刑部核准后,将储连义打回原籍,交由敦煌县衙关押,直到秋后处决。”
停顿片刻。
“储连义,你服是不服?”
储连义挤出几滴悔恨的泪水,向前一拜,“小人不该一时冲动,酿成大祸,愿意认罪。”
随后,狄浦走过去,安排储连义在案件卷宗上签字画押。
待签字画押完毕,狄仁杰一拍惊堂木,高喊一声,“金班头,将储连义暂时押入死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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