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指着前路一片漆黑,道:“闺女,过了前面这片林子就是槐树庄,我怎么看着心里发慌啊。”
祁冥宴手中的剑挑上柱子的符咒,就在他接触的瞬间,一股凉意瞬间袭来。
他抬眸一看,原本漆黑一片的槐树林里,发生了变化。
地上血红一片,血水里面漂浮着乌鸦的尸体,每棵槐树上都钉着一具尸体,是以木钉贯穿胸口手法被钉在树上。
张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才骂:“哪个天杀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红鸾抬眸,冷芒自眼中划过:“以树聚阴,养阴尸,走阴人?”
张云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红鸾,她虽然听不懂红鸾所说,但是她知道。
这个便宜闺女,是个厉害的鬼,和自己这样的鬼不一样。
应该是鬼姑奶奶那种地位!
地位很高!
祁冥宴目光沉了沉,看着小道上一地血水,问道:“怎么过去?”
“当然是走过去,上面的鬼气可比地上的鬼气浓郁。”
她倒是不怕鬼气,是怕被里面的臭气给熏死。
话落,红鸾已经迈出步子。
眼看就要踩进血水中,却被祁冥宴拽了回来。
红鸾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祁冥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眸光微动:“那一路都是血水,脏。”
红鸾看向祁冥宴。
“比这更脏的地方都待过,不必大惊小怪。”
闻言,祁冥宴的心间一颤,像是被利剑刺中。
从他遇见她那刻开始,就没把她当正常女人看过。
比这更脏的地方,是人间炼狱不成?
祁冥宴收回思绪,突然挡在红鸾身前,弯身下腰。
他说:“我背你过去,别弄脏了你的披风。”
他的语气冷硬,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红鸾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微微愣神。
张云:“闺女就让他背你,你这披风还是你外祖父捎回来的,弄脏了多不划算。”
她回神,准备解下披风,却被张云一推,叠进了那宽大的后背。
张云:“赶紧走,哪来那么多讲究。”
祁冥宴直接将红鸾背起,手中握着的黑剑却是紧贴自己的身上,一步一步踩上血水,走进了林中。
张云看着两人的背影失神,恍然大悟。
“这小子就是看上便宜闺女了!”
她跟了上去。
两小道旁的树上,都钉着尸体,已经腐烂不堪,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惊得张云连连摇头。
地上的雪渣子掺和着又臭又脏的血水,泡得发胀的田鼠,令人看着直犯恶心。
还好老娘已死成鬼,脚不沾地,也吐不出来!
红鸾趴在祁冥宴的背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两界碑里,也有这样一个宽大温暖的背,将她背起来。
那里恶鬼当道,她又掉落在堪称饿鬼道的食魂窟中,已经陷入绝境。
那时,她经历了无数个黑夜厮杀,灭了吃下她魂身的所有恶鬼,已经筋疲力竭,她刚拼凑齐魂身,倒在血泊中。
后来,有人将她拾起,背她离开了食魂窟。
那人的后背与眼前人重合了一般,红鸾不禁双手紧了紧。
感觉到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捏紧,祁冥宴身体紧绷得厉害,步伐依旧走得稳定。
“你有什么发现?”
红鸾回神,侧头扫了一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走阴人的手笔,只是,走阴人多在巫山国才对。”
祁冥宴:“你说的走阴人是巫山国的女巫司。”
“嗯,民间多称呼她们为司娘子。”红鸾继续说着,“相传巫山国女子,生来多是极阴子,多半女子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她们生来就不会哭,也招人唾弃。
因此,巫山国国人越来越少,于是她们利用自身的条件,请鬼魂上身,为活人带话,只是这样折损阳寿,她们为了给自己续命,就借活人阳寿,又怕鬼神惩罚,大多数人最后都走上了不归路。”
祁冥宴薄唇紧抿,步伐沉稳地走着,脚上那双绣着祥云纹的金丝靴上,已经被浸湿大半,上面血迹斑斑,还挂着了不知名的残物。
他因祁平安的事情,对术法鬼怪的事情多方查探,对巫山国这样的诡异国自然关注一二。
如今的巫山国,只有几百人的存在,在大周边界以南,与其说是一国,不如说是隐世的族人。
张云气不忿,接话:“这个世间对我们女子一直不公,男人三妻四妾就算了,女子还要从一而终,好好的人,偏偏女子多是极阴子,这不是专挑我们女子折磨吗?”
红鸾看了看的槐树上的尸体,又道:“后来,巫山国出来的走阴人就习上了旁门左道的术法,多以炼尸为主,据传言,她们是得了阴司的练兵大法,认为以此能炼阴兵。”
走阴人是玄门人对她们的称呼,大多数玄门人看不惯走阴人习的卑劣术法,故称他们为走阴人。
以前,红鸾对这样的传言不以为然,如今更是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哪位蠢才传出来的话?
阴兵岂是人想炼就能炼化出来的,异想天开。
传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信以为真。
祁冥宴听着直皱眉头!
炼阴兵?
在大周国内,还是距离京城如此近的村庄。
这还是其次。
敢拿大周百姓炼阴兵,好得很!
忽然。
张云声音带着惊恐喊出。
“闺女,快看!”
数步之外。
黑雾如墨,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朦胧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庄子的轮廓,若隐若现,似一座被遗忘的鬼域,透露着丝丝阴森恐怖的气息。
门前,两盏高挂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诡异的光芒,形似两颗巨大的眼珠子,猩红而狰狞,紧紧盯着寻来的人。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呼啸声和红灯笼发出的细微摇曳声,在黑暗中回响。
仿佛有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让人不寒而栗。
好阴冷的感觉!
张云再喜欢这股阴冷也扛不住味道太臭,拧着眉。
“娘哟,那庄子不就是我的陪嫁庄子,看那鬼气森森的样子,还有活人吗?”
红鸾给了一记明知故问的眼神给张云。
张云又矫揉做作地冲红鸾抛媚眼。
红鸾没眼看,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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