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怀从堂内走出,坐到中间的桌案前。
身旁分别立着两名舍人,两侧另有两张桌案,左边坐着报社代表吴彦祖,右边坐着决曹范文怀。
再往两侧,是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将看客和人犯隔绝开来。
“升堂!”范文怀一拍惊堂木。
方选见状,快步走到院子中间,朝着范文怀作揖。
“堂下何人?”范文怀问道,“为何不跪?”
“本人方选方竞择,乃是奋威侯爷养子。按大西国律法,我乃五百户爵,可见官不跪。”方选拱手回道。
“方公子状告何人。”
“状告海棠阁少东家。”
“何告之有?”
“此人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方选说道,“今日一告其私藏兵器,二告其阴养私兵,三告其殴打我义弟刘远刘仲达,致其身负重伤。按大西国律法,数罪并罚,当判斩立决,另赔偿伤者白银十万两。”
此言一出,跪着的蓝衣青年更是大喊:“冤枉啊!”
周围吃瓜群众纷纷侧目,发出惊呼。
打伤人要赔偿的见得多了,但是如此狮子大开口的却是头一回见。
“肃静!”范文怀一拍惊堂木,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义弟乃是侯府少公子,万金之躯。”方选道,“今日受此重伤,先不论汤药费、误工费,单说侯府颜面之损失,赔偿十万两也不为过。”
方选转头,朝着周围大声说着。
围观人群闻言,也都纷纷点头,发出“嗯”的声音。十万两虽是巨款,但比起侯府的脸面,确实不算多。
“如何判罚,本府自有公断!如何容得你插手。”范文怀不紧不慢地说着,抬手朝着西侧拱了拱,“有大西国律法在,一切自会按照律法判罚,便是侯府有再大的脸面,也得依律行事。”
“大人所言极是。”方选拱手附和。
“堂下所跪何人?”范文怀又一拍惊堂木。
“小人李飞李翼龙。”蓝衣青年磕头道,“今日之事实属误会。”
原本飞扬跋扈的公子哥,经历方选的一系列恐吓后,已经变得无比老实。
“你可将此事前因后果速速说来。”范文怀道。
李飞哆哆嗦嗦,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原本在泾阳,近期见黄土城大败嗤兰,便想找机会回来看看。今日回到黄土城,就得知自家的海棠阁来了一位清倌人,于是便急着过去见面,不曾想清倌人正与刘仲达喝酒,他并不知刘仲达的身份,只与他口角几句,丢了个酒盏过去,并未砸伤任何人。
“胡说!”方选突然打断,“全郡人皆知,我义弟乃是庶出,你在口角时称其为竖子,如何不知其身份?”
李飞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想着撇清关系,没想到被方选抓到漏洞狠狠将了一军。
“让人犯说完。”范文怀又拍了拍惊堂木。
“大人,小的着实冤枉,小的不曾打伤少公子。”李飞连连说道。
“刘仲达现在何处?”范文怀道,“可能到庭对质?”
“正在疗伤,即刻就到。”
方选话音刚落,门外人群让开,就见刘勇领着几名侍卫和一名医生,抬着一张竹床走进院内。
刘仲达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身上已经换回被泼了酒的衣服,头上包裹着一圈白布,前额的位置深处红色的血迹。
“恕我有伤在身,不能向大人行礼。”刘仲达有气无力地拱拱手,“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伤得如何?”范文怀问道。
一旁的医生走上前,说道:“回禀大人,在下杏林春遗失王三,少公子今日到鄙号看伤,乃是左前额被硬物咋击所致,伤口深可见骨,颅内亦有损伤,着实伤得不轻。”
“大人冤枉,小的却是扔了酒盏,却不曾砸中少公子额头。”李飞急忙解释。
“既是医师验证,那伤势自然是有的。”范文怀道,“只是虽然有伤,又如何能证明乃是李翼龙所致?”
“人证物证俱在。”方选朝身后一招手。
刘勇领着几名侍卫,先递上一个摔成几片的酒盏,上面分明还有血迹。同时几人七嘴八舌,描述了当时的现场状况,都说是李飞扔出的酒盏砸中了刘仲达的额头。
“大人,冤枉呐。”李飞急道,“此些人都是刘家的侍卫,定是串通好的。”
“大人可询问其他人。”方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老鸨和打手,“这些都是李翼龙的手下,自不会与侯府串通。”
“有道理!”范文怀看向跪地的众人,“尔等可曾看见李翼龙击伤刘仲达?”
打手们低着头,没有说话。
范文怀见状,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从实招来,尚能给你们宽大处理。倘若拒不配合,私藏兵刃,结党作案,便是死罪难逃。”
“大人饶命啊。”有胆小的小说了,“我家公子确实用酒盏扔了刘公子……”
“可敢签字画押?可是实话?”范文怀不等他说出后半句,就出言打断,“如有虚假,莫怪法度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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