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叶时兰的双掌是两团明亮的火焰,那月遥手中的银缎剑便是一条灵活的白蛇,每当这两团火焰将要烧到它时,它便会忽地翻身反扑叶时兰面门。
夏逸虽然目不能视,但只听那软剑的猎猎之声,便已发现月遥的武功比之在听涛峰上时已是大有进境——两间厢房之间的隔墙明明已垮了一半,但叶时兰居然丝毫摆脱不得眼前飞舞的剑花,硬是被月遥手中一柄细长的银缎剑拦在一丈之外!
叶时兰久攻不下,不由心中一恼,一声厉喝中双掌已是红光大盛,双掌并挥之时,便有一道肉眼可见的猩红风墙压向月遥!
月遥心口一窒,脚下连退了三步,仿佛被一阵滚烫的飓风刮到,随即腕上一翻,手中的细软长剑也随之一变,变作一条狂乱飞舞的银蛇!
这条银蛇的舞姿足够美丽,也足够危险,它的每一个动作必然要都是带着凌厉的剑气——这一舞登时将叶时兰的刚猛掌风碎得淋漓尽致!
但叶时兰等的便是这一刻,一旦月遥的长剑从她身前抽离,她便可近身向前!
月遥手中的银缎剑全长六尺五寸,单单是剑身已近六尺长短。
只要叶时兰在六尺之外,永远也奈何不得她,但若是在剑围之内她绝接不下叶时兰三十招——此时叶时兰已入剑围!
夏逸不敢妄入战局,他唯恐见不得叶时兰手上的掌法,反会拖累了月遥,但他听声辩位的本事却是日益提升,口中只叫了一声:“住手!”
接着,昊渊刀已从他手中化作一道飞雷飞射而出——这一刀并没有射向叶时兰,而是定在了叶时兰与月遥两人中间三尺之地!
这一刀决定不了胜负,但却可以令叶时兰与月遥在这一瞬间停下手上的杀招。
月遥知道若没有夏逸这一刀,她必会被叶时兰逼入下风苦战,但她毕竟还是没能阻止叶时兰杀入他们这间厢房。
此时危机尚在,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即刻移身护在夏逸身前。
叶时兰仔细地打量了这个厢房中男子一番,忽然问道:“夏逸?”
夏逸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个人,那你可还记得曾经说过要请我喝酒?”
叶时兰凝注着他,道:“你们二人……也是避难于此?”
夏逸叹道:“如今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被通缉的钦犯。”
叶时兰道:“我知道,你的赏金足有一万两,是我的五倍。”
夏逸不知道该为叶时兰这句话大笑两声还是大哭三声,只能再叹了一声:“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我相信你,但这位姑娘……”
她正斜视着月遥,绯焰掌的红芒又开始闪烁。
月遥冷笑道:“你才杀了三个人,也不差我这一个的,是不是?”
她手上的软剑似也要再次刺出。
“月遥姑娘若是为了杀你而来,方才她便该与那三个心术不正的贼子联手围攻你,何必等你破墙之后再出手?”
夏逸见这两个女子敌意未消,忙道:“她在此地只是为了护我前往鹤鸣山,所以她若是要杀你又何必带着我这个累赘?”
这番话似乎说服了叶时兰,她也是到了这时才注意到夏逸的双目竟都是血红色,若不仔辨认,恐怕看那瞳孔与瞳仁都像是融为了一片血红。
只是夏逸看向她时,那对瞳仁却也是不会转动的。
叶时兰动容道:“你这双眼……莫非你已失明?”
“你不必管我如何,眼下你要速速离去。”
夏逸沉下声道:“你方才连杀三人,打斗之声必然惊动了不少人。”
此时,晨光已照亮了整座寿南城,街道上却还是一片寂静,但那布满街道的阴森杀气却像是有形的,直令人背脊发凉。
没有人知道每一条巷子里究竟埋伏了多少人,但只要叶时兰一出现,一张天罗地网就会在瞬间形成。
这些话不必夏逸说出口,叶时兰也已明白,但她却仿佛并不着急,反而问道:“你为何不先担心你自己?”
叶时兰这句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她虽是凶名在外的绯焰女魔,但夏逸也是恶名昭彰的独尊门门徒;她的赏金不少,有两千两,而夏逸足足值一万两;如今她虽然有伤在身,但并不妨碍她出手,而夏逸却与废人无异。
“这一城的官差与各地而来的江湖中人本是冲我而来,但他们若是发现了你,十之八九是要换猎物的。”
叶时兰淡淡道:“你如今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有心思担忧起我的安危?”
“老实说,这两个月来我几乎每天都要被一个人这样说三遍。”
夏逸轻叹了口气后,又笑道:“可惜我这人好像就是死也不知悔改的那类人。”
月遥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夏逸道:“你快走吧,日后若有机会再见,莫要忘了你要请我吃的这顿酒。”
叶时兰不禁笑道:“当日在听涛峰上,我不过随口说要请你喝酒,你居然牢牢记到现在?”
夏逸道:“我是个十足的酒鬼,就是忘了向人要债也不会记不起有人还欠我酒,更何况欠我这顿酒的是大名鼎鼎的绯焰女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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