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圆来到了车站,只是,涟漪没按时出现。
过去了约十分钟,沈珠圆才接到涟漪的电话。
涟漪正被困在车站地下室里。
涟漪迷路了,稀里糊涂去了地下室。
更糟地是,地下室管理员离开前还关闭了地下室出口门,涟漪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信号源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就说嘛,涟漪什么都好就是方向感差,还不是一般地差,好在涟漪已联系车站工作人员,可这么一折腾,涟漪至少还需要两个钟头才能坐上那趟回荔湾街的车。
本来,两人说约好去看演出的。
涟漪这一迷路让这个下午变得无所事事。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沈珠圆靠在车站广告牌上想着,一个个模糊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带着一点点地似曾相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穿着新裙子,无所事事在街上行走着,那年,她十六岁。
十六岁距离二十岁也不过是四年时间,怎么就变成很久很久以前呢?她还没到二十五岁来着,现在的沈珠圆才不过二十岁。
沈珠圆也来到二十岁了,视线落在了广告牌上,广告牌镜面印着自己模糊的身影。
人们说,二十岁是一位女性最好的时光。
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是通往梅园的路线,沈珠圆在数十个站点提示中看到了乔治物理专科学院科研站线。
等到车门关闭时,沈珠圆发现自己已置身车里,她好像是跟在几位戴着印有乔治物理专科学院的学生上车的,这周学院举行运动会。
约半小时后,沈珠圆站在乔治物理专科学院门口。
校卫是一位热心的老先生,他问她要找谁,沈珠圆反问老先生,如不找谁的话她是不是就不能在门口待着。
老先生没回答。
联想到围绕着乔治物理专科学院的诸多传闻,沈珠圆报出了个名字。
原本她只是想到这看看羽淮安就读的学校。
很快,沈珠圆就看到羽淮安。
两人隔着一扇电子门、
真好,羽淮安穿地是白衬衫。
羽淮安迈过那扇门,快步朝她走来,走到她跟前,抬头看眼天空,伸手把她拉到绿荫下,问她傻站在那做什么,还说今天地表温度创年度记录,她继续在太阳底下傻站十分钟有可能会因中暑住进医院。
才不会,她可是沈珠圆。
体力远高于智力的沈珠圆。
冲着羽淮安做了个鬼表情。
那个鬼表情于羽淮安而言似乎是一记魔法,可以让他生生定住的魔法术。
羽淮安一双眼直勾勾落在沈珠圆的脸上。
这是怎么了?
下意识间,沈珠圆抹了抹自己脸,着重检查了嘴角,分明,来之前她什么东西都没吃。
羽淮安还在看她。
“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什么东西?”问。
这话仿佛一下子让羽淮安从魔法世界里解脱出来,摇了摇头,视线迅速从她脸上移开。
在沈珠圆预想中,接下来羽淮安会问她到这来做什么。
但并没有,羽淮安什么都没说。
树荫底下静悄悄地,唯有树梢上的小虫时不时叫上几声,伴随着呼啸而过的汽车噪音。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沈珠圆先打破的沉默。
羽淮安点了点头,片刻后,补上:“我知道。”
那句“我知道。”背后意义代表地是羽淮安记得沈珠圆的生日,美滋滋想着,但——
“苏西姨妈昨晚给我打过电话。”羽淮安淡淡说。
这话无疑是半盆冷水,羽淮安虽没明说,但只要不笨都能听明白,苏西姨妈昨晚在电话中提醒他,今天是圆圆的生日。
好吧,好吧。
不管怎么样,羽淮安今天穿了她喜欢的白衬衫,见面时,还一副怕她在太阳底下待太久会中暑的样子。
有些人天生不擅长表达,妈妈说,羽就是这类人。
不仅妈妈说,苏西姨妈也说过。
所以,没关系。
“羽淮安,我的裙子好看吗?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听上去像极了不经意说出的话。
羽淮安点了点头。
但是呢,也就是匆匆一眼而已。
沈珠圆一步一步后退,退出那片树荫,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在阳光底下,叫“羽淮安。”
当羽淮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一颗心又开始不听使唤狂跳着,没完没了疯狂地在锤击着她的心灵。
是熟悉的、又难受又快乐的滋味。
对羽淮安展露笑容,说着蛮不讲理的话:“眼睛不准从我身上离开。”
没给羽淮安任何说话机会,沈珠圆踮起脚尖,一个旋转,让荷叶边裙摆如旋转木马般展开。
一圈两圈三圈。
什么什么都回来了。
空气、花香、湛蓝天空、无畏无惧、食物的味道、连同对情感的嗅觉一如从前。
沈珠圆想,今天回去她一定可以问爸爸妈妈那个问题:你们把我的篮球、我的奖杯我的球衣都放到哪去了?
可以了。
可以尝试和篮球开始做艰难的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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