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佐官听到“归云庄”三字,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堂尊,刑房有关于归云庄的卷宗。”丁晟似乎不愿意谈及归云庄,云淡风轻道:“卑职让人回头将案卷呈上来,堂尊看过案卷,便一清二楚了。”
魏长乐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佐官也没有多耽搁,都是起身告退。
厅内一片寂静,魏长乐抬手给自己做了个眼保健操,心下却是对山阴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随便吃了几口,刚走出门,瞧见彘奴正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下等候。
“二爷!”见魏长乐出来,彘奴忙迎上前来。
“可吃饱了?”
“吃饱了。”彘奴轻声道:“按照二爷的吩咐,从厨子那边得到了前两任县令不少情况。”
老魏古和彘奴晚上就在后厨用饭,得到魏长乐授意,要从厨子口里套话,而彘奴显然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魏长乐抬手轻拍彘奴肩头,笑道:“回院再说。”
县令在衙门里有专门的居住庭院,座落于县衙东北角,院门外日夜都会有两名衙差当值守卫。
这两名衙差不单是负责县令住处的安全,主要是一旦县老爷突然有事要传谁过来,他们立刻便可以去通传。
县丞丁晟早就吩咐人将院里内外收拾干净,需要的用品也都备好,毕竟是佐官,那是要解上官之忧。
后堂餐厅往左拐,顺着一条石板道路便可以直达院门前。
老魏古此时正坐在院门外的一尊石墩上,抱着自己的木盒,见到魏长乐过来,老魏古立刻起身,两名看守衙差也站直了身子。
监牢里的事情,今晚早就传遍县衙,大家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堂尊脾气似乎不大好,在监牢之内,竟生生打断了五仙社豕九的双腿。
所以魏长乐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两名衙差却还是心存忌惮。
魏长乐也不看他们,领着两人进了院子,彘奴回手就将院门拴上。
到了主屋,彘奴点上了油灯,魏长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才终于感觉到一丝疲累。
“二爷,彘奴去给你打热水泡脚。”彘奴便要出门,“你早点歇着。”
魏长乐摇摇头,道:“说说那两位县令的情况。”
他在途中得知前两任莫名其妙或死或失踪,当时就判断其中大有隐情。
一个饮酒过量落马而亡,一个莫名其妙全家失踪。
一年之内,自己是紧随其后的第三任县令,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厄运落在自己头上?
要是搞不清楚那两位到底出了什么事,待在这县衙里,魏长乐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前两任县令,一个叫何贵,另一个是苏长青。”灯火之下,彘奴清澈的眼眸子很亮,低声禀报道:“何贵是二月前来赴任,好酒如命,也善交际。这人到了山阴,很快就和山阴城中的士绅大户来往密切,三天两头都会有人请宴,他也是来者不拒。”
魏长乐心中冷笑,知道何贵既然与士绅打成一片,那肯定对西城不良窟的情形置若罔闻。
“他真是落马而死?”
“那天晚上何贵和侯通一起去甘家赴宴。”彘奴说话简明扼要,“二爷,甘家是山阴三大姓之一,很有实力,何贵与三姓来往频繁。那晚除了侯通,另外还有两名衙差随行。”
“所以是在甘家喝醉了酒?”
“是的。”彘奴点头道:“喝到半夜才回,回程途中,马匹突然受惊,何贵酒后没能稳住,从马上摔落,正好脑袋着地,没等手下人送到县衙,半道上就死了。”
魏长乐皱眉道:“回程途中,是侯通跟随?”
“还有那两名衙差。”彘奴道:“事后三人的言辞一致。仵作验过尸,确实是脑袋遭受撞击而亡,县里禀报上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顿了一下,才轻声道:“不过厨子失口说出,何贵之死是因为诅咒。”
魏长乐诧异道:“诅咒?”
“二爷,事发前一晚,还发生了一桩奇怪的事。”彘奴道:“何贵前一晚独自饮酒,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他醉酒之后,派人去传一个人来衙门。”唇角带笑,问道:“二爷可知道他要传谁?”
魏长乐抬手,弹了彘奴脑门子一下:“说话不要卖关子,这习惯不好,长记性。”
彘奴捂着脑门子,老实道:“白菩萨,何贵半夜让人去找白菩萨。”
魏长乐立时想起入城的时候,送尸人提及过白菩萨,还说那位白菩萨是山阴第一号大善人。
“何贵传见白菩萨,和他次日晚上摔死有什么关系?”
“尼姑。”彘奴道:“二爷,白菩萨是个尼姑。”
这时候坐在边上打盹的老魏古忽然抬头,有了些精神,补充道:“身段很好的尼姑!”
魏长乐鄙夷地瞥了老魏古一眼。骂了一句“老色皮”,但马上觉得事情有趣起来,问道:“何贵半夜三更传一个尼姑到县衙?他准备做什么?”
彘奴脸颊却有些泛红,向老魏古道:“古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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