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不走吗?”
宋晚宁掀开被子,将寝衣重新穿好,又起身套了件外袍。
“你这是?”谢临渊扭头看着她,有些疑惑。
她从他身边绕过,走到门口,见他仍没有动静,回头解释道:“妾室身体不适,我这个做正室的自然该去看看。”
之前他总说她善妒,不能容人。
现在她端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贤良宽和,不吵不闹。
谢临渊却觉得自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非常不喜欢。
但还未开口,宋晚宁已走出房门,他只好跟了上去。
二人站在廊前,下人递给谢临渊一把伞,他刚撑开想与宋晚宁同行,一抬眼发现她已在梨蕊的伞下,走进了风雨。
她没有等他,连头也没回。
他有一瞬间发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不再被需要了。
院子不大,从正房走到西侧暖阁不过二十几步,可风雨大作,伞竟像无用之物。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晚宁,只觉得浑身寒意越来越深。
乔鱼儿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以为是谢临渊来了,脱口而出一声娇滴滴的“王爷”。
但,进来的是宋晚宁。
她半倚在床上,脸上的欣喜瞬间烟消云散:“王妃怎么过来了?请恕妾身身子不适,不能下床请安了。”
宋晚宁假装没有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自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悠悠开口道:“听闻你身子不适,我来看看。”
她未施粉黛,长发如瀑披在身后,连外衣都是随意套在身上的。
可偏偏坐在那儿,就自有一种淡然高贵的气质,让人心生敬意,是正室之相。
乔鱼儿觉得被羞辱了,刚想发作,谢临渊走了进来。
她立刻低下头咳嗽了两声,再抬头时已是满眼的柔情:“王爷,您终于来了。”
谢临渊却一反常态,没有走向她的床边轻声宽慰,而是站到宋晚宁身后,将手搭在椅背上,只是淡淡说着:“陆太医在府上,本王已着人去喊了,你且宽心。”
乔鱼儿看着他们二人,一股妒火缠上心头,藏在身后的手将床单攥得褶皱不堪。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柔声道:“这么晚了,还扰得王爷王妃为我担忧,实在是不该。”
“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呢。”宋晚宁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一直如此也不是件好事,还得根治了才好。”
其实他们都清楚,乔鱼儿三天两头称病,不过是争宠的手段。
她这番话,几乎是直接将遮羞布扯开,谢临渊和乔鱼儿脸上都险些挂不住。
“多...多谢王妃。”乔鱼儿眼神开始躲闪。
房内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幸好,陆景之来得快,虚行了个礼便上前要替乔鱼儿把脉,倒是打破了僵持。
“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还是不用麻烦陆大人了吧......”乔鱼儿不肯伸手。
陆景之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向谢临渊,眼神里写着疑问。
“侧妃此言差矣,有些病暂时没发作,不代表真的好了。”宋晚宁抢先开了口,“莫要讳疾忌医。”
她都这么说了,谢临渊也不好替乔鱼儿拒绝,只能附和道:“王妃说得有道理。”
乔鱼儿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
上次用了谢临渊带回来的人参,她的旧疾已然好了,哪里还会心痛。不过是看谢临渊进了宋晚宁的屋子,想方设法骗他出来罢了。
陆景之闭眼感受了一下脉象,眉头逐渐拧紧又松开。
宋晚宁在侧面看见了他的表情,好奇问了句:“怎么了?这病很棘手?”
“确实棘手。”陆景之站起身回道,“许是微臣医术不精,没有看出这位侧妃有何疾病,只有些肝火旺盛,不怎么打紧。”
他又回头问乔鱼儿:“不知侧妃顽疾发作时有何症状?”
乔鱼儿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心口疼。”
“可我瞧着心脉并无问题,奇怪。”陆景之沉思道。
他其实知道乔鱼儿在装病,故意不直接点破,让她更难堪。
乔鱼儿看向谢临渊,眼泪汪汪:“许是太过思念王爷的缘故吧。”
这话若是只在谢临渊面前说,是情意绵绵,勾人心魄。
可当着宋晚宁和陆景之的面说,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怪恶心的。
谢临渊罕见地不为所动,甚至脸色都难看了些许。
“陆大人毕竟年轻,看不出病症也是情有可原。”宋晚宁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明日去请太医院院判来一同查看,更为妥当。”
“王爷......”乔鱼儿急了,向谢临渊求救。
若是太医们都说她没病,以后还如何找借口骗他过来呢!
谢临渊避开她的目光,只低头看着宋晚宁:“你决定就好。”
乔鱼儿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
宋晚宁无意揣测她的内心戏,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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