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微微抽搐:“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西夏已出了一位公主和亲,还要再留一位公主在你庆国做人质?未免欺人太甚!”
“本宫......”
谢临渊刚开口,宋晚宁突然站了出来:“殿下,这样的国家大事,臣女不便在此旁听,还请殿下让臣女带着小公主先行离去吧。”
不是自己想逃,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不该过早地在孩子面前说。
“好。”
没有丝毫被打断的不悦,甚至目光都变得柔和。
然而,在看到她从夏侯璟手中接过缈缈时,伪装了许久的淡然还是毫无预兆地崩裂开来。
谢临渊低下头,掩饰住一瞬间的失态,再抬眼时她已经带着孩子和乳母离开了。
“西夏王此言差矣,本宫无意这么做,只是你也说了......”
后面再说什么,宋晚宁已经听不见了。
她回头看了看,夏侯瑛并没有跟出来,倒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把这孩子带到哪儿去。
幸而乳母是认识她的,建议道:“姑娘,太子妃说着人将东暖阁收拾出来给公主居住,不如先将公主带过去?”
“也好。”
抱着缈缈进东暖阁时,里面有两个侍女正在铺床。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与公主说。”宋晚宁吩咐道。
那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见小公主的乳母依言退下了,便也只好跟着出去。
宋晚宁想将缈缈先放到床上,可小家伙的手环着她的脖子不肯松开。
“为什么他们都不让缈缈喊阿娘,为什么阿娘不要缈缈了?”
虽看不到她的脸,但声音听上去都委屈得不行。
“阿娘怎么会不要缈缈呢?”宋晚宁抱着缈缈坐在了床沿上,用从前同她讲睡前故事时的口吻哄道,“只是现在有个坏人,如果被他发现阿娘与缈缈的关系,就会把阿娘杀掉,缈缈会保护阿娘的,对不对?”
缈缈瞪大了眼思考了片刻,哇哇大哭:“缈缈不要阿娘死......”
她摸着小家伙的头,柔声问道:“所以,有旁人在的时候,缈缈不可以喊阿娘,好不好?”
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很难理解为什么父王和阿娘会分开,也不会懂为什么分开了就不再是她的阿娘了。
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但现在还不是告诉她这些的时候。
“好,缈缈会保护阿娘。”
小家伙今日哭得太久,终于撑不住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宋晚宁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又盖上小被子,静静坐在床边瞧了许久。
她想起谢临渊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知是为了和夏侯璟斗法,还是真想将缈缈留在京城。
若是留下,养在夏侯瑛这里,有亲姑母照顾着,她也能时常来看两眼,日子必然不会过得太苦。
但到底是离了故土,且再难见到父王。
而且...谢临渊的态度是最不好琢磨的事情。
可能刚开始会为着她而对缈缈爱屋及乌,以后呢?如果他不再爱她,或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十几年的光阴赌在这里,她实在不敢说未来一定如何。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宋晚宁的思绪。
抬头一看,是陆景之站在门口。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缈缈,确认没被吵醒,才轻手轻脚起身让外面候着的乳母进来照看。
“他们还未说完吗?”宋晚宁跟着陆景之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厅方向问道。
“毕竟事关两国关系,自然得慎重。”陆景之提着药箱立于合欢树下,午后晴好的阳光洒在脸上都遮不住他的落寞之色,“不过也不是我这小小太医可以置喙的,我便出来了。”
她看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从小苦读,精于医道,破例十四岁便进了太医院任职,如今不过二十五便已是个中翘楚。
这样的一个人,合该是天之骄子,不该是如此自怨自艾的样子。
“陆景之,谢谢你。”宋晚宁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什么?”他反应了一下,以为说的是方才从夏侯璟手中救下她的事,忙回道,“哦,没什么,我刚巧看到罢了......”
她笑着摇摇头:“不,我是指多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如果没有你,我怕是不能好好站在这里。”
陆景之曾对她表明过心迹,但她明确拒绝了。
原以为会从此形同陌路,但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帮着她、护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来,不需要的时候就走。
她很难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而这辈子她注定是无法回应他什么,想到的只有愧疚和亏欠。
“我倒是庆幸自己至少还有点用处,可以帮到你些许。”刚巧有合欢从枝头掉落,陆景之抬手接了一朵递到她面前,“合欢花能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很适合你。”
宋晚宁看向他手心,迟迟未接。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原来别有人。
这花倒是应景。
看见她脸上的挣扎,陆景之心中了然,笑着将合欢捏在手心收了回去:“其实夏侯璟说得不对。”
“嗯?”
他仰头看向满树的缤纷,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便将你当做妹妹看待。护着你就像我的一种习惯,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爱。但我知道,只要你好,我便安心。至于你身边的是不是我,我渐渐地都无所谓了。”
宋晚宁下意识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景之闭上眼,脸上的笑容像自嘲又像释怀:“这些年家里总是催促我成婚,也相看过几家贵女,但我都拒绝了。我想着若是有一日你彻底不需要我了,我才能放下心,全心全意地去爱旁的人吧。”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她动了动唇,声音里带了丝丝苦涩与无奈。
他睁开眼看着她,眼神清澈又诚恳:“是啊,我也知道不用这样,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你要努力过得好些,好到不用我再担心了,才算对我的报答。”
宋晚宁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眼眶有点发酸。
“聊什么呢?在风里站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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