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彦在年前回到京城,上次回来没进家,他也就不会提。
莫晨曦身体好些,但还是有些咳嗽,一家人见了面,她也是应付一下,草草回了房,让王妈妈安排何文彦住在蒋老夫人院里,至于他愿意哪个姨娘服侍他,她可不会安排。
年三十全家聚餐,莫晨曦也没出场,理由是免得给孩子们过了病气,这个是正当理由。
今年过年的节礼特别多,别人送的贵重,你还的也要差不多。
包氏看着礼单发愁,送给何家的,何家公中根本置办不起回礼。
莫晨曦直接让王妈妈去见包氏,把今年的节礼这一块另外立一账册拿回来。
包氏松口气,大嫂这是走个人账。她愿意走公账,这是何家的荣耀,可是公账根本支撑不了。
给丈夫说了,丈夫也唉声叹气。
莫晨曦给那些人家回礼,让长子亲自去,儿子总要学着长大,见识,见在前识在后,关在家里什么也见不着,谈什么认知?
反正那些人家也不是冲着何家,也不会在意何家长子表现如何,除非是何汕桥那种人才,才会让别人留意。
何汕桥确实是个人才,莫晨曦生病,他请假回来,因为只是堂侄,不能真正的侍疾,他每天跟着何汕洛,很安静,独自一人也不会看下书本。
长辈生病,晚辈还有心情读书?
他去过将军府赴宴,认识薛大将军的儿子,也从来不提,对长辈恭敬,对堂哥堂弟有爱,每次回来都会买点小吃,还会给音华和二房三房的堂妹们买些头花。
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做得自然,这才是智商情商都在线的少年。
何文彦和何文梁一起回来的,回来的当天晚上,何文浦叫上三弟去见大哥,说了王太后娘家族人来京的事。
何文彦还想,太后娘家人来和他有什么关系?还值得二弟一脸兴奋、神神秘秘的来说。
何文梁心里一咯噔,马上想到王东家。
何文浦说道:“给大嫂娘家盖酒楼的王东家是太后娘娘的堂兄,这次太后娘娘的祖父和父亲都住在王家,聂先生是萧大儒的女婿,也是关门弟子。”
何文彦吃惊,马上想到长子跟着聂先生读书,两个女儿在王家带过好一阵子,还有,王东家给岳父家借银子,他还担心还不上。
他的心砰砰跳,难怪通州的上司见了他客客气气,带着恭敬。
还有之前能去薛大将军府赴宴,莫家酒楼开业来了这么多贵人,都是因为王东家是太后娘娘堂兄的缘故。
太太事先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为何不给她透露一二?
难怪对他冷清,这是娘家攀上高枝了。
何文梁却心情复杂,莫家一点口风没露,也没说让大哥和王家人结交。
不过也不能怨莫家,大哥一副看不起商家的态度,除了对聂先生高看一眼,勉强同意侄子跟着聂先生读书,从没有主动去见王家人。
幸好当初为了弥补大哥的失礼,他去莫家酒楼帮忙,和王东家也算熟悉了一些。
何文浦又说了哪些人家送了节礼,因为大嫂病着,又给大嫂送了补品,大嫂单独记了账,回礼是让大侄子亲自去的。
何文彦说道:“你大嫂做得对,我们是大房,应该担起责任。”
何文梁听了大哥的话,真是无奈,大嫂是不让二房三房为难才如此做。
何文彦又把儿子叫来,仔细问了送礼情况,指点一二,见长子比之前稳重,点头道:“跟着聂先生读书是长进不少,初五我带你去感谢聂先生。”
何汕洛赶紧说道:“我师傅的内弟受伤,聂家人都在城外庄子里住,不让外人打搅。”
何文彦吃惊,儿子叫聂先生为师傅。
何汕洛说了他已经拜师,而且是聂先生唯一弟子。
何文彦有些失落,这么大的事情,太太竟然没有给他商量,回家也没给他说,是真的没把丈夫放在眼里。
何文梁惊喜道:“这是好事呀,聂先生是大才,汕洛能当先生弟子,那可是汕洛的福气。”
何汕洛很是骄傲地说道:“我师傅当年会试要是没出意外,前十甲不成问题。我师傅画的画,别人出五千两都不卖。”
何文彦训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是连秀才也考不中,让你师傅的脸往哪放?”
何汕洛低头听训。
何文梁给侄子解围,“我看聂先生是看中汕洛做事认真、读书努力的份上,秀才不秀才的,哪里比得上能跟着聂先生读书重要?”
何汕洛这次在父亲面前说话胆大了,他说道:“师傅说敬重外祖父和母亲才收我为弟子,母亲待人和气,对师傅的妹妹像亲妹子,还有外祖父外祖母,把王家女儿当亲外孙女一样。师傅说功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德,德才兼备,德在前才在后。有德无才,才不足以助其成;有才无德,德必助其奸。师傅说以后我要失了德,取消我们师徒之名。”
何汕洛知道自己学业差,可是听父亲说考不上秀才丢师傅的脸,他很不服气,师傅又不是为了教出一个进士弟子才收他,如果那样,师傅教都不会教他。
母亲说,科举随缘,说大舅举人都没考上,但聂先生对大舅像手足,是敬重大舅的为人和心胸宽阔。
希望父亲说什么,何汕洛只会回答是,也认为父亲说得对,这一次,他感觉父亲训斥他,还是看不上他,认为他秀才都考不上,丢脸。
何汕洛在母亲那,在聂家那得到的是肯定,在父亲这却受到训斥和看不上。
他使劲忍着涌出的眼泪。
何文彦见儿子一副委屈模样,更加训斥,“像什么样子?好好读书争取考个举人,不指望你为何家光宗耀祖,也别给何家丢人!别人问起你功名如何回答?去你岳父家你如何抬头?”
要是以前,何汕洛觉得父亲训斥的对,可是这段时间,母亲一直夸奖他,师傅从来不夸奖他,也不否定他,王东家说比他强,他连童生都不是。
何汕洛低头,腰也塌下去。
何文浦兄弟俩都不出声,父亲教训儿子都是如此,就算儿子中了状元,父亲心里再得意,当儿子面也得训斥一番。
轮到他们对待儿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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