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见女儿没事,这才看向蒋老夫人。
见她不仅脸肿得像猪头,半边脸都是鲜血。
“停下吧。”
打人的仆妇停下,按着蒋老夫人的仆妇松开手,蒋老夫人一下歪倒。
王太太说道:“你就是何大人的母亲?真好,何大人不是孝子吗?让他好好在家当孝子!”
蒋老夫人耳朵嗡嗡的,听不清楚,隐约听到孝子两个字。
敢打朝廷命官母亲的人,不是普通人。
她这会也反应过来,没准是太后娘娘家的人。
蒋老夫人这个恨呀,亲家母给她下套,不告诉那个妇人是谁,就是让她挨打。
王太太对两个仆妇说道:“你送何大人母亲回去,就说我说的,这位老妇人不敬朝廷,不敬皇家,口吐狂言,谋害太后娘娘侄女,看在莫家老夫人面上,饶她不死。但,希望何大人约束他母亲,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跟着蒋老夫人来的两个婆子都快吓死了,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说打人就打人,打人的仆妇巴掌甩得那个响,只看见老夫人左右摆头,没几下嘴角流出鲜血,几十下血糊了半张脸。
仆妇听了主子的吩咐拖着蒋老夫人出去,两个婆子紧跟着,走路都打颤。
去了何家,何文彦就看见母亲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听了仆妇的话,都要站不稳。
他躬身赔礼,说一定看住了母亲,对,用的就是看住两个字。
亲自送仆妇出去,回来后见下人已经把母亲抬上床,等他吩咐叫大夫。
何文彦闭了下眼,只能派人去请张大夫。
张大夫来了后也是吃一惊,何文彦说道:“我母亲不知吃了一种什么水果变成这样。”
张大夫明白,是让他出去不要乱说。
这是简单的皮肉伤,外加掉了几颗牙齿,处理下就行,就是蒋老夫人像杀猪一样嚎叫。
等大夫走了,何文彦问跟着母亲的婆子,两个婆子从头到尾说了,说了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没敢说莫老太太的原话,只是说生气,一个两岁多的女娃打了老夫人一拳,老夫人踢倒女娃,那个坐在莫老太太身边的中年妇人用脚把老夫人踢倒,那两个仆妇打的老夫人。
何文彦不用猜就知道,那个妇人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或许是王东家的太太。
他手发抖,母亲克他,在家里折腾还不够,送上门让人抓住他把柄。
上次被贬职就是莫家给女儿出头,不然谁能命令吴郎中?
只能是太后娘娘的人。
这下完了,母亲竟然踢太后娘娘的侄女,那就是皇上的表妹。
难怪那妇人说母亲不敬朝廷不敬皇家。
何文彦心灰意冷。
蒋老夫人对着儿子呜啦呜啦,说话漏风,脸又疼,疼得想撞墙。
“都是……那个老不死的,是她……害我,她不告诉……我……那女娃……是谁,她给我……下套。”
何文彦有气无力说道:“不管人家是谁,一个小女娃娘怎么能踢人家?还骂女娃没教养?”
蒋老夫人哎呦哎呦哭,“娘……还不是为了你……想求……莫氏回来……娘……都是为了……你……”
何文彦呆呆的看着母亲,每次都是说为了他,为了他就要把这个家折腾没了吗?就要把他折腾的媳妇没了,把他前途也折腾没了?
王太太从莫家出来,直接回了王家,给长辈请安后,单独见丈夫,一顿哭诉。
王景烨发怒,小女儿他最心疼,小女儿出生他不在跟前,在京城各种事又把小女儿托付给莫家照顾,何大人母亲竟然踢女儿,还说女儿没教养?
他送太太回了庄子,晚上见了梁太监,说何大人做个吏科都给事中挺好。
吴郎中头皮发麻,何大人从从五品一下降到正七品。
外戚不能干政,一般是利用关系给人提官职,降官职也有,就是得罪人的事他得顶着。
都不知道何大人怎么得罪王家了,按理来说不可能呀,凭王太后的堂兄和莫家关系也不会为难何大人呀。
这个事吴郎中不敢给任何人说,只能找个缘由,还得何大人公事出错把他贬下去。
回头让夫人去莫家拜访,啥也别说,只是套近乎保持友好关系。
梁太监不可能不给王太后说,王太后皱眉,能让堂兄气得亲自找梁太监,事小不了。
她问了,梁太监早就查清楚,一五一十说了。
王太后脸黑,“何大人的母亲好像有个诰命。”
不用多说,蒋老夫人变成蒋老太太了,梁太监给宣旨女官说了一句:“听说何大人母亲有夜不成寐的毛病,这个病出不得门。”
女官领会,去了何家,宣旨后,对何大人说道:“令堂有疾,最好在家休养,听说何大人是个孝子,好好侍奉母亲吧。”
得,蒋老夫人被禁足了,还是无限期。
包括何文彦降职七品官,吴郎中亲自来的,还安慰他说道:“你是个孝子,在家好好侍奉母亲,衙门的事不用考虑。我听说云贵那边缺先生,还好你请假侍疾。”
最后一句是梁太监说的,还说何大人幸亏有个好儿子,儿子有个好先生,不然去云贵当先生最适合。
意思是不是因为莫家,因为莫氏,因为莫氏的四个孩子,何文彦能被打发到云贵去教化当地山民。
这样,何文彦虽然降职,因为岳家,他无限期侍疾,还拿白朝廷俸禄。
何文彦欲哭无泪,他读书做官有一身抱负,为朝廷效力,为何家奋斗。
到头来全让母亲毁了。
他没想莫家是一忍再忍,夫人是忍无可忍,而是想,我这么为难,岳父为何不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他?
就这么赶尽杀绝吗?
这样对莫氏有什么好处,对汕洛兄妹四个有什么好处?
为何不看在他一直对岳家恭敬的份上不要计较他那糊涂的母亲?
告诉他,他会约束母亲,不让母亲再胡闹,非得把家事闹到上面,让他降职才行吗?
他知道是他母亲做错,是他母亲胡闹,可是这都是妇人之间的事,他可以赔罪,为何就揪着不放?
莫家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何文彦听着母亲的嚎哭,脑袋嗡嗡的,想站起来,身子无力。
手撑着桌子,一使劲。
觉得半边身子发麻,抬腿,软的。
心里一个不好,想叫人,手撑不住,一下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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