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不要再求他们了!”
万姑娘突然大声喊,她脸上都是死灰,仿佛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是我的错,我该死,爹娘,是女儿害你们丢脸了!把路让开吧,我这就和他们走!”
一番话说出来,已经用掉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样,她瘫坐在地,静静等待她的结局。她身边的男人却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茹娘,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你为什么该死呢?”
那个面容清雅的男子大声地喊着,他的脸上都是痛苦,绝望。
陈令月看得仔细,这个男人,居然不是对于死亡的担心,他的神情,只有对女子的心疼,还有怜惜。
“错的是你的父母,还有黄家的人!”
男人依旧喊着,说出去的话,却让黄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黄夫人怒道:“果然是无耻之徒,你们私奔了,没有错,我们家的人,反倒错了!你说说,也让大家都评评理,这个事情,是什么道理。”
“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厚的脸皮,能说出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的话!”
黄夫人真是被气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纷纷谴责:“这个人听说还是个秀才呢,怎么能这么不顾礼义廉耻。”
“是啊,读书人的脸都让他丢尽了。明明和有夫之妇通奸私奔,居然还敢说苦主有错。这样的人,就该沉塘!”
“对,我们也听听,他还能说出多么不要脸的话来。”
男人对这些话,仿佛都没听见一样。
他大笑几声,然后大声说:“你们想听,我就原原本本说给你们听。”
反正他们可能没几个时辰的生命了,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他深情款款地看着万姑娘,“茹娘,我们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良,美好。”
“你家里有钱,我家中清苦,我自知配不上你,自从知道,我心中有你之后,我从来不敢靠近你,就怕亵渎了你。”
“没想到,后来,我发现了,你居然也对我有好感。我考中秀才之后,鼓足勇气,去你家提亲。”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万老爷夫妻,怀着愤怒地问:“当初,我提亲时,你们明明答应了我,说是看我读书上进,同意将茹娘许配给我的。”
“你们说,只需要我凑足一百两银子,证明我不会让茹娘吃苦,证明我的决心,你们几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万老爷,我说的对不对!”
万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青白着一张脸,反驳道:“我们是许诺了你,可是在黄家提亲之前,你可没有凑够一百两。”
一百两,对于穷人家来说,那是天文数字了。镇上娶一个姑娘,十两银子的聘礼就足够了。若是姑娘家骄矜一点的,夫家多给一些也是有的。
可是最多,不过也是四五十两而已。
这一百两,其实是万家夫妻的缓兵之计。当时书生提亲的时候,万姑娘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不可,万夫人心疼女儿,最后定下了这么一个条件,本想着书生知难而退的。
谁知道,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砸锅卖铁,到处周转,硬生生凑够了一百两。但是,他凑够钱回到桃溪镇的时候,万家和黄家的亲事已定。
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他改变不了了!
男人千方百计,见到了万姑娘,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这一门亲事。为的是万家的产业,那一阵,万家亏了很多银子,黄家正好伸出了援手。
有了这一层关系,黄家的提亲,万家没办法拒绝。万姑娘不吃不喝好几天,想要争取紫自己的幸福,可是,最后万夫人的苦苦哀求,让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没办法,她是吃万家的米长大的,她不能就这样舍弃掉父母和家族,不管不顾就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万姑娘做不到这么自私,她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书生。
书生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决定放手了。虽然很痛,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书生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也有自己的父母。
若是万姑娘,能够对父母家族的艰难处境视而不见的话,那她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了。
于是,这对真心相爱的人,最后一次私下见面,虽然是伤心的结局,但是他们彼此都是对对方的祝福,只希望彼此能过得更好。
事情进展到这里,好像一切都很好。
但是,万姑娘过得太糟糕了。
万家夫妻,对万姑娘的遭遇,不知道是完全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万姑娘自从嫁了人之后,脸上就再也没有了明媚的笑容。
她的眼神越来越忧郁了,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快乐。她迅速消瘦了,整个人像一朵枯萎的鲜花,毫无鲜活之气。
她嫁到黄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她从不会回家诉苦,只是一直说在黄家过得很好。
她的父母,也心安理得承认了这个借口。
可是,有一个人,他却知道不是。
在婚后三个多月之后,书生和万姑娘在上香的时候,再次相遇了。虽然很想关心对方,但是他们都十分避嫌。
可是,就这一次没有交谈的见面,却在书生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发现,他心爱的姑娘,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你们现在说你们多爱茹娘,多么心疼她,我根本就不信!她的不快乐,是如此的明显,你们不过是不想失去黄家的帮助,就装聋作哑罢了。”
说到这里,书生鄙夷地看着万家夫妻,不屑地说。
万夫人已经哭得眼都肿了。
他说的这一句,她很想反驳,可是,她反驳不了。因为,女儿的忧愁,她看在眼里。但是她不敢去问,万夫人只是一直找借口,说女儿只是因为没有嫁给心上人,才会郁郁寡欢的。
更多的事情,她不敢问。
她怕她问了,女儿说出来的事情,她承担不起,改变不了。
于是,他们就心安理得地让女儿继续在黄家生活了,而他们万家的产业,搭上了黄家的人脉,事业蒸蒸日上,利润都翻了好多倍。
“茹娘,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啊!”
她至今都不知道,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她的女儿,一直温柔孝顺,当初她能够为了家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若不是熬到了极限,她怎么会做出私奔这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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