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鉴忽然发现两个锦衣卫的说法实在有很多漏洞。
风疾的确是重病,但由常年酗酒所致,患者往往是老人,托拉纳不过十来岁年纪,怎么会患上这种病?
况且风疾乃是头患,与肺部毫无关系,从未听说有咳嗽的症状。那锦衣卫说话时神情闪烁,明显是为了引起沈鉴的不安。
到了现在,沈鉴几乎可以断定所谓“托拉纳病重”一事完全是编造的。这些锦衣卫很有些能耐,尤其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兵不血刃的抓人。
有多少纵横天下的武将都栽到他们的绣春刀下。
沈鉴细细观来,只见两人步履沉重,显然是在衣服里披了甲。再加上他们腰间挂着的铁链,事情不言自明。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不禁想起自杀身亡的薛叔良。薛叔良曾说过:“红尾雀”的人早已渗透进朝廷的每个角落。谁能担保眼前的两个锦衣卫是不是他们的人?
于是他赶忙对思君使了个眼色,假意道:“二位,我肚子痛,要行个方便。”
两人对视一眼,同声道:“沈大人还是忍到山下再说吧!”
这时沈鉴忽然高声道:“塞哈智大人,你怎么在此?这两位是您的部下吗?”
那两人一惊,急忙回头道:“属下参见塞大人!”
原来塞哈智乃是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他治军甚严,规定部下见到上级不行礼者重责十棍。所以锦衣卫们都练就了一个本领:哪怕只听到长官的脚步,都会本能的敬礼。
沈鉴这样一叫,两人果然就范。沈鉴趁此工夫拉起思君便往山下跑。
那两人一抬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情知上当,气得大吼一声在后紧紧追赶。
可沈鉴带着思君终究是跑不快,便对她道:“你快下山,到本愿寺找九华禅师搬救兵,我在此拖延他们。”说罢转身拔出单刀。
思君咬牙道:“好!”说罢将身上的披肩扯掉,分开草木便走。
然而,她只离开片刻就退了回来。沈鉴一愣,急道:“你回来干什么?”
思君叹了口气:“你自己看吧。”
沈鉴一回头,赫然见十几个锦衣卫从山下包抄过来,已将他俩紧紧围住。领头之人他在京里见过,正是千户钱炳德。
沈鉴苦笑两声,收起单刀道:“钱大人一向可好啊?”
钱炳德面沉似水,沉声道:“沈鉴,你若不拒捕,罪过还能轻些。可如今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沈鉴道:“钱大人,咱们二人素无瓜葛,你何苦要为难我?”
钱炳德哼了一声:“自从你动了薛礼的一刻起,就和我们全体锦衣卫结下了梁子,这笔账本官会和你好好算。”
沈鉴摇了摇头:“你们还真够记仇的……却不知我罪犯哪条?”
“笑话!”钱炳德冷冷道:“锦衣卫抓人需要理由吗?”
沈鉴道:“也对。”说罢伸出双手,等锦衣卫上来铐他。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斯斯文文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动他?”
众人一起回头,只见山道上走来四个宦官。为首者身披大红描金龙纹曳撒服,腰悬象牙牌,头戴描金乌纱帽,身披斗篷,望上去华贵无比。
沈鉴认得他,此人乃是太监王振,曾和自己有一面之缘。
余下三名宦官身穿青衣,面罩天王铁甲,身背长剑,显然是武功不凡。
王振慢悠悠的对钱炳德道:“老钱,你好。这人我们东厂保了,你可动不得。”虽然只是一句话,却隐隐有凌驾于锦衣卫之意。
钱炳德勃然作色道:“阉狗,你算老几!什么狗屁东厂,刚成立几天的清水衙门也敢爬到锦衣卫头上作威作福?我奉的乃是皇上密旨,你敢拦吗?”
那王振本生着一对细眼,平时眯成一条缝。但听了这话陡然睁开,现出一股杀气。他说道:“老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且问你,你真有皇上的旨意吗?拿出来我看看!”
钱炳德一愣,梗着脖子道:“凭什么给你?”声音虽然大,却不难听出一丝外强中干的意味。
王振摘下腰牌一晃:“就凭陛下建厂时说过的‘节制锦衣卫’五个字。怎么,你要抗旨不成?”他身后三个太监几乎同时抽出宝剑,看意思只要钱炳德敢说个“不”字,当时便会有一场血战。
钱炳德立刻虚了,辩解道:“领旨的是塞哈智大人,我们……我们行他的令,等于也是为皇上办差……不信你去问他!”
王振重新眯起眼睛,笑了笑:“算了,这点事有什么好追究的,咱们两家别伤了和气。老钱,还是老话说的对: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你要懂事。”说罢伸手道:“把人交给我。”
钱炳德犹豫片刻,狠狠一跺脚:“放人!”说罢怫然而去。
眼见锦衣卫稀稀落落的离开,沈鉴抱拳道:“多谢王公公搭救。”
王振笑呵呵的一摆手:“不碍的。”随即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说道:“沈大人,好险啊,你差点被‘红尾雀’害了!”
沈鉴吃惊不小,没想到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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