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辚辚,归途似坦途。
苏筱陌半躺半卧在锦被之上,貌似很优哉。
夜如晦脸沉得如黑锅底,目不斜视,盯着虚空的某一处。
终于,孩子的哭声唤回了两人的思绪,孩子在后面的马车上,苏筱陌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到底伤口疼,她又栽了回去,夜如晦沉着脸将她扶了起来。
苏筱陌叹了口气:“你不必这样阴着脸,若是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自己可以走,也不必让太子再操心。”
夜如晦闻言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突然近前,那一张俊脸就直直地盯着苏筱陌,鼻尖几乎碰到了一处,苏筱陌觉得自己已经形成了斗鸡眼,怎么都看不清楚,不由地后躲,他却如影随形,冰凉的唇轻轻地碰触苏筱陌的鼻尖,状似暧昧,声音却不那么客气了:“怎么了?在吃醋?”
“吃鬼的醋!”苏筱陌一把推开他,眉毛立了起来,但随即轻吁呼吸,调整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镇定。
夜如晦见她如此,微皱眉头,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抚她的眉头:“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你?”
苏筱陌躲开。
他收回了手,眼神看向车外,环抱着肩,又恢复了往日冷酷的眼神,好像之前那个调皮戏谑的人根本不是他,苏筱陌现在有些怀疑,那个在白府求娶的人,难道是他分裂出来的?
还记得初入太子府,他的矫情与冷酷真的很唬人,甚至把她也唬住了,而后来,他又突然夜槿风附体一样,再后来,他又温情脉脉,每日晚上相拥而卧的体温仍清楚印在脑海,而现在,他可以任那小绿刀刃捅进她的身体,而后才动怒,说什么屠谷,那些狠话,不过说说而已。
她才不在乎他虚假的柔情,她也不在乎她是谁的替身,她只在乎,他在意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还有,她要做的事情,她自有打算。
想到这里,心更加地平静。
“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小绿前来太子府?”夜如晦终于禁不住开口。
“激将法。“
“你为什么让她来太子府?”
“为了孩子,有她在,孩子是安全的。”
“为何不经我同意?”夜如晦脸上没有怒气,只是问她,但是这平静之后,谁知道是不是隐藏着急风骤雨呢?
不过,到底他是太子。
苏筱陌觉得没理。
不过,她不可能就那样认输,所以,抬眼看她:“没有下一次,我不会再擅自作主了。”
“咦?这是你吗?你是在认错吗?”
“我在唱歌!”苏筱陌扭头不看他。
却听得身后一声浅笑:“你做得很好,绿儿过来太子府,于天下苍生都有利。”
“问个问题,既然你有药王谷的关系,为何圣上生病的时候,你没有动用这层关系?”苏筱陌很想问问,那是不是他亲爹。
闻言,夜如晦又一次缩回了他的龟壳,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问。”
“我不问,我怎么知道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
苏筱陌的较真在夜如晦的耳朵里听起来就是有趣了。
所以,他嘴角就一直向上弯。
苏筱陌替他累的慌,一会儿一变表情,若是她,就会觉得脸抽筋。
两个人在车里,觉得气氛很怪异,有时候他盯着她看,仿佛从她脸上看出朵花开,有时候,她瞪他,好像要揭了他的皮看看他的瓤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路瞪回太子府。
下车,想是小绿给的药失了效,肚子虽剜剜的疼,于是夜如晦就抱起了她,苏筱陌也想矫情拒绝一下什么的,但是已经晚了,太子府的人已经迎了出来,如果这会儿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画面太难看!
正想着,空中一阵的扑愣声:“嘎嘎……回来了,回来了!”
是欢儿招摇的破锣嗓子。
而后便见小语没底限地摇着僵硬的大尾巴上前,呵呵地直喘气,撒着欢。
苏筱陌心里涌上了一阵感觉,暖暖的,阳光照在太子府的蓝色琉璃瓦上,光芒耀眼,那是家的感觉。
小绿正好下车,看见如此情形,走到他们面前挥了挥袖子:“太子,你说过的话,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看待小忧来,你怎么解释?”
说毕,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夜如晦没脾气,而且是很没脾气。
苏筱陌算是知道了,他的装腔作势,都是有针对性的。
他们这一次回来,算是死里逃生,一波三折,有惊无险,再加上拖家带口。
孩子一直很安静地睡,不再动不动就哭了。
他小脸儿红扑扑的,健康的颜色。
一个多月的小孩子,现在已有了人形,看起来不像小老头了,但是脸上身上还有红斑褪下的黑印子,将好好的一个孩子弄得长了老年斑似的,苏筱陌看着就心酸。
她厚着脸皮请来了小绿,就指着她照顾他的周全。
他能不能平安无灾的长大,就全靠她了。
终于又一次躺回自己的床塌,苏筱陌很不争气地睡了过去,梦里有狼在追,将她一下子吓死了,睁开眼睛,却见描秋正直直看着自己,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她还在盯着她看,苏筱陌开口:“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这是要吃人的架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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