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个年轻人率先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双手搅在一起,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意见,要是那些老爷们不肯,咱们怎么办?
“先和大家通报个消息,那就是咱们的追击队伍已经到达崖州城下,和官府军队仅隔一条宁远河,若是没有许可,你说的那些老爷们,是不能返回乡里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答应咱们的条件,那他们就不配在咱们崖东居住,反正他们有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呗。”孟庆祥笑着答道。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合着人家华兴人早有准备,根本就不怕和那些富人翻脸。
“老孟,首长,要是官府插手怎么办?”一位老者站起来,说出心中疑问。
对于华兴人的称呼,大家一开始还比较敬畏,总是一口一个老爷的,后来熟了,才知道华兴人不喜欢被叫老爷,倒是喜欢“老孟”、“老梁”这样的叫法,只是碰到年轻的华兴人,或者是女人,就有些难办了,也不知谁起的头,不管男女,俱都称作“首长”,似乎颇受华兴欢迎,由此便流传开来。
“官府若是插手的话,这事确实难办,大家都清楚,我们一直在和州城那边商讨定居事宜,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想和官府起冲突,对于燕朝的规矩,我们也是要遵守的,基于以上原因,我们并不能阻止官府强行插手,但也绝不会任由官府为所欲为,凡事只要道理讲的通,官府也不能任意行事。”孟庆祥认真回答提问,又觉得这样回应没什么说服力,便继续补充道。
“大概的方案是这样的,富人们要想返乡,肯定要付出一定代价,这个代价要么是土地、房子,要么是银钱,只要银钱给足了,咱们也没道理强买强卖?这样的话,官府再想帮他们,总得说出个道道来,我们华兴人可以讲理,但绝不接受仗势欺人。”孟庆祥继续说道。
“老孟,你这个主意好,问题是这银钱怎么算?人家能认嘛?”那位老者显然听的认真,继续追问道。
“是这样,出多少银钱,主要有两个算法,一个是人头费,你人在州城,肯定是没出力的,此时出些钱,谁也挑不出理来,二是土地费,这个是大头,咱们驱逐海贼,最大的受益人便是这帮地主,说白了,他们的地,可是咱们从海贼手里帮他们抢回来的。”孟庆祥说出银钱计算方法,以及其中道理。
“首长,你这个说法不能服人,海贼祸乱乡里是实,但要说其抢夺土地,怕是说不通吧?”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站起来,提出质疑。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一般的海贼吧,劫掠之后,便会逃之夭夭,肯定和土地打不上关系,问题是这帮海贼有所不同,他们不仅成立了振威军,还打出“诛夷贼、振国威”的口号,和州城商议招抚事宜,这些事大家应该都了解,若是咱们败了,海贼赢了,州城那边定会招抚海贼,到时候土地算谁的,不问可知,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难不成海贼杀人越货,他们就能认栽,我们讲道理,他们就敢胡闹吗?总之,我们认为这个土地费,收的合情合理。”孟庆祥斩钉截铁地讲出其中道理,普通海贼确实不好说,而振威军这个旗号一旦打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那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关于招抚海贼之事,大家多有耳闻,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杨家,从中牵线搭桥,这事人尽皆知。
听着孟庆祥在前面对答如流,喻邦泰低下头,将脸上笑意收住,心道这华兴人真是厉害,把一场“抢劫”说的如此天花烂坠。
苟崇善则是若有所思,又想起当年张素、何宗城所言,没想到人家华兴人真敢这么干,不是对杨家等个别人,而是针对崖东所有豪强下手,这样的气魄,着实让人钦佩。
曹洪、施耀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感叹之余,对华兴人的意图更是洞若观火,结合近日土司一说,才觉出人家步步为营,下的一手好棋,和这样的人物合作,未来想不发家都难。
会场里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人家华兴人带头,咱们要是不跟着,如何过得了这个冬天,即便是勉强把冬天过了,开春怎么办,别说吃饭了,恐怕连种地的种子都凑不齐,难不成真要外出讨饭,饿死路旁吗?
回过头来再想,人家孟首长说的可是活话,大家若是不能和华兴人站在一起,团结一心,拼力一搏,人家反手和那些富人合作,咱们这帮穷鬼,从此再无活路。
向富人收钱,赈济穷人,这事天公地道,问题是天下之大,却无人敢如此作为。
随着讨论越来越热烈,大家提出的问题千奇百怪,孟庆祥则是耐心十足,一一回答起来,甚至有些没想到的,还和代表们讨论起来。
见梁继盛看向后边,喻邦泰知趣地跑过去,帮着旁边的于小龙做起了记录。
议来议去,话题就绕到分地上来,你们华兴人买了地,总不能白白分给大家吧?要是让大家当佃户,那和其它地主有什么区别?未来租子怎么交?是交给官府,还是交给你们华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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