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赃款,也许就是通过这些石面佛像交易的。
一个王爷,和一个转运使关系匪浅,暗中搜藏钱财,到底是为了什么?
尚汲钧几乎不敢多想。
久在官场的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撞破王爷的秘密之后必定不会有好下场,在这短短一瞬,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尚筠。
尚筠躲在树影掩映之后,虽是没有他爹思虑过多,但在看到他爹的神情震怒转为惶恐之后,也意识到了危机的迫近。
他屏息,缓缓摸上自己的怀中,透过薄薄的衣料,摁住了那藏在怀中的弹弓。
尚筠抿唇,小心翼翼地倾身,捡起了地上的小石块,缓缓将其撘在牛筋上。
淮安王见到那些藏在佛像中心镂空处的金银之物都倾斜了出来,当即惊慌,片刻他又冷静下来,强自装作冷静,呵呵笑道:
“没想到这白默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还故意备着金银当作贺礼,真是心思不一般呐。”
尚汲钧虽是心中恼火非常,但念及嫡子的性命,也不能将这种丑事直接揭发,只是隐忍道:“白默这人八面玲珑,我们都是知道的。”
淮安王微微松了一口气。
“八面玲珑”看似在夸白默,其实是暗讽他“谄媚权贵,喜好行贿”,毕竟白默这两种爱好可是声名在外。
只要不往将他往私吞贡赋一事上想,那都是可以的。
二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缓和了下来。
尚筠心中“砰砰”跳着,也跟着慢慢缓和,但他还是十分警惕,蹲身捡起石子,握在手中。
“夜深了,就不打扰大人歇息了。”淮安王笑着拱手。
尚汲钧心中放下大石,但依旧紧张着,背脊渗出了细细的汗,经风一吹,令人觉得寒凉。
他也回应道:“好,那就到这里,王爷先请。”
二人各怀心思,假意承让一番,背道离去。
尚筠见自家爹爹已经前往客房,连忙起身,踩着小径奔往房中,关上大门,褪下外衣,踢掉鞋子,翻上床榻,营造出自己已经是睡熟的假象。
片刻,房门果然发出一声轻响,来人脚步声放的很轻,慢慢靠近床榻。
尚筠尽量放平呼吸,耳朵却是警惕的竖着。
“耀卿。”
听到熟悉的嗓音,尚筠心中顿时松懈了下来。
他缓缓翻过身子,揉着眼睛,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鼻子闷在被子里发出沉沉的鼻音,“爹,什么事?”
尚汲钧坐在他的床榻边上,伸出大手,动作很轻,给他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发带怎么都忘记取了?”
尚筠一愣,登时耳垂都红了。
他刚才太急了,竟然忘记取下发带。
爹爹该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爹......我..........”
尚汲钧止住了他的话,沉默半晌,道:“耀卿,我们得先走了。”
尚筠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掩饰,一把坐了起来,“爹是不是担心淮安王.........”
“是。”
尚汲钧直接讲出,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咱们就走吧,不然陡生事变,什么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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