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禁地,又逢绝地,这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眺望着西天的夕阳,在这个寂静的荒野当中,我感觉就像末日正在降临。回去也不可能,现在的我们,只能往前走。但往前怎么走,却是我们现在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落日永远都是美丽的。小时候,我最喜欢看落日。特别是到了天气睛朗的时节,放了学,我就会叫外婆陪我一起看落日。外婆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话不多,还是小脚,她拉着我一颠一颠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觉特别的温馨。
“老高,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前面去看一看,不管前面是绝壁还是万丈深渊,我觉得我们都不应当放弃。”每次到了绝境,虎子都特别镇定,仿佛他天生就是征服绝境的高手一般,“我们以此为圆心,把这周围都找遍,若是四周真是万丈绝壁,那我们再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坚持找下去,一定会找到一条出去的路!”
“虎哥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应当放弃。”三木也叫上了虎哥,“因为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得多。”
落日熔金,天地间一片晃眼的亮色。这个时候的山野特别的静。
我们看准方位,对直朝落日的方向搜寻而去。这里的野兔特多,我们在灌木丛间还没走到百米,便惊动了二三十个兔子。当我们从它们的窝旁经过时,由于此前它们极少被打扰,所以闻听到响声的兔子,便飕的一声蹿出草丛,然后像箭一样射进密林中,消失不见。
当我们穿过灌木丛,便进入了茂密的树林。这林子好大,到处都是合抱的巨木,高高的树梢上,聚集数以百计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这是一个热闹的世界,但这里的热闹不属于我们。
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到那段断崖下面,不然一旦迷失在树林中,那就麻烦了。因为值到此刻,我们并不知晓这树林中有些什么动物,若单只有兔子倒也不怕,要是有虎狼之类的大型顶层动物,那我们就会非常危险。
夕阳照在树叶上,映射出耀眼的金色。这里的季节,好像秋天。但我们谁也不敢确定,因为秋天很难看到野花盛开,可这里地势稍微开阔的地带,便会有不知名的野花争相绽放,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树林中没有路,我们尽理避开荆棘,只择宽敞的地段行走,但还是常常还是被荆棘阻断去路。夕阳的光已经淡下去,再过一段时间,夜就要降临了。正如那个脑瘫诗人写道:“能够叫黄昏的时辰退下去了一些,再涌上来的浪就是夜了。”
我喜欢这些美丽的句子,但可惜的是,原本喜欢文学的我,却最后选择做了盗墓贼。当然,这是属于我的秘密,就连虎子,我也没有对他说过。
“虎哥,你这树——”
三木的声音,激动得像是放牛娃猝然拣到了金元宝。虎子走过去,在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树干上拍了拍:“他妈的,这树,就是我们国内炒到天价的金丝楠木啊!”
“天啦,你们看下面——”
顺着我所说的方向,虎子和三木惊得呆住,——坡下面,尽是价值连城的名贵树种金丝楠木。在国内,如果我们拥有这样一片金丝楠木,不消说,大发了。
“可是遗憾的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天空与大地,你就别做发财梦了。”
虎子打断我的梦想,放步往下面走去。我和三木又赞叹了一回,这才放开脚步去追虎子。虎子走路步子迈得一点都不大,但频率特快,所以我和三木耽搁一会儿时间,他就甩开我们上百米,一个人差不多下到了坡脚。
坡脚有段缓缓的斜坡,不知为什么没长一棵树,也没长草,等我们走到了上面,才猝然发现那是一块大青石。来到上面,虎子四周察看了一番,忽然惊愣的叫道:“老高,这青石,不正是我们最开初到达的那块大青石吗?”
“这边也有河!”
我抬起头往远处看去,看到的却是万丈绝壁。我隐隐约约记得,从我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往对面看去,稀稀落落的树林后面,好像是一个特别大的墓园……我努力的回忆,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记起,只觉得以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荒唐的梦。
梦醒时分,记忆却无。我悲哀地望向虎子,说我什么也记不得了。虎子怔怔地看着我:“老高,不会吧,那可是我们大家都看到的景象啊!”
“可是,谁又说得清楚呢?”
当时,三木没在场,所以他听到我和虎子打哑谜似的说话,只得睁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虎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哐的一声,夕阳就从西面那道悬崖后面落了下去。
接着,黑夜就从高空中像黑色的大鸟一样降落下来。巨大的羽翼,一会儿就把四周围的山啊树啊还有看不见的草啊花啊都罩入了其中。这,就是夜了。
万丈悬崖还在远处,遥不可及,今夜,我们只得在此安营扎寨了。
说是安营扎寨,可我们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与其说是安营扎寨,还不如说是又要这里露天的夜里坐睡一夜了。
躺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都知道一点,在野外可不能乱躺,一者是要预防蛇虫蚂蚁,二者是害怕风湿浸蚀,一觉醒来,要是嘴巴张不开了或是鼻子歪了,那问题就大了……
“看来,我们今晚只得在这时将就一晚了。”
虎子耸了耸肩膀。三木无所谓的说道:“在露天里睡觉,在我是常事。”
“依我看,趁天还没有黑尽,我们应当拣到点柴生堆火,再抓几只野兔烤来吃,不然等肚子咕咕叫了就只能挨饿了。”
慢慢长夜,我最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三木听到我这样说,立马从青石上站了起来:“走,我们两个去。”说着下了青石,钻进了附近的枞林……虎子的话从后面传来:“老高,三木,小心撞到鬼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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