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蒙没那么无聊,他都是有话当面说,有仇当面报,从不背地里打小报告。
而且在他看来,胡川这人都不值得他费这个心思,因此完全没提今天的事。
廖信原本有些不悦,不住寻思今天马蒙怎么来得这么慢,但是想到他对夫人那个热络劲儿,大概是在家陪夫人。
结果被他急吼吼地召回来……
廖刺史按耐住心急,认真跟马蒙交代道:“马参军,这趟你去,跟着苏无名一起取回舌舍利,若是苏无名说谎,你可以……”
他说着边比了个“杀”的手势,马蒙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皱眉反问道:“他们不是长安来的吗?卢凌风还是朝廷任命的云鼎县尉,这样合适吗?”
廖信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马蒙。
马参军不是一直恼恨他们吗?今天居然替他们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廖刺史没说得太细,他当然不能说这是京城有人打过招呼,马蒙就是个愣头青,不懂变通,一切都是按照律法行事,跟他说这种政治斗争也是白瞎,他不懂的。
廖信其实也不知道长安为什么有人要卢凌风和苏无名的性命,反正肯定是上面有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他不想掺和的太深。
干掉苏无名几人,于他也是有利的,这样以后不就没人知道舌舍利从何而来了?
等找到舌舍利就把他们灭了,京城那边可以交差,他还可以独自侍奉摩什大师,至于这几个人……边城死两个人算什么大事?
等马蒙剿灭太阴会,就说这几人都是死于太阴会之手,反正也不会有谁大老远过来搜查……
解释起来太复杂,廖信不想跟马蒙说那么多,见马蒙问起来,他义正言辞道:“马参军不是亲眼看到卢凌风跟太阴会勾结吗?这几人必定是有所图谋,等拿到寒州至宝舌舍利,便可尽数拿下!”
这话跟之前说得可一点都不一样,马蒙知道廖刺史肯定有话没跟他说。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将他们抓了,省得夜长梦多。”
廖信对马蒙动不动就要抓人的执念很是头疼,但这种事情还偏偏只能交给他去做,只好强行耐着性子跟他讲:“不可,若是他们带着舌舍利玉石俱焚,就太冒险了……”
又是舌舍利……马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时有些烦躁。
在他看来,宝物再珍贵也只是个物件儿罢了,这些人若真是跟太阴会一伙的,那可是会有无数百姓受蛊惑啊!
廖刺史怎么总搞不明白事情的重点呢?
想想清言的嘱托,他没有继续争执,顺着廖刺史的话问道:“若是他们没撒谎,真的找到舌舍利,这几人如何处置?”
廖信站在窗边,脸上明暗交汇,看不清具体表情,马蒙只能看到他的侧影。
他的声音很冷:“叛匪的话怎么能当真?我得到线报,卢凌风已经叛变,这几人都是他的同伙,靠着舌舍利苟延残喘罢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不管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都要把他们当做叛匪处置。
廖刺史从始至终,只想得到舌舍利。
马蒙心头重重一跳,卢凌风一行人到底为什么要来寒州?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或许清言说的是对的,这几个可能真的不是坏人。
马蒙没有继续问,决定到时候好好观察观察苏无名。
无论如何,他作为司法参军,绝不会罔顾律法暗害无辜之人的性命,但也不会让叛匪从他手上逃脱。
另一边的苏无名刚从刺史府出来,就立刻带着喜君三人去求见陆都督,却吃了闭门羹。
樱桃几人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又要来找陆都督,苏无名心里很沉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好在一路西行而来,几人都很有默契,见苏无名没说话,也就不问了,反正一定是为他们好的,照办就完事了。
据说陆思安一年前来到寒州,一直深居简出,也不怎么插手寒州的日常事务,之前马蒙屡次带兵围剿太阴会,也没见到他出兵帮忙,不少人都说陆都督贪生怕死。
苏无名直觉这位陆都督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庸碌无为的官员,本来想向他求助,可是现在怎么也敲不开都督府的大门。
几人正准备沮丧而归,一个从都督府后门跳出来的小贼让苏无名又看到了希望……
苏无名借着从那小贼口中套出来的话,还有一块金饼,顺利进了都督府。
一通打机锋下来,苏无名发现这陆思安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祖上还是陆氏之后,对太阴会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便是故意纵容太阴会了……
苏无名笑了笑,陆思安这个老狐狸,原来是打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套路。
先让太阴会放松警惕,继续膨胀,然后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陆思安很无语,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苏无名突然横插一道杠,戳破了他“收受太阴会贿赂”的事,真是没眼色……
不过想到京城有人跟他打招呼的事,他还是好心告诉苏无名:“你怎么就知道长安没人找过我呢?”
苏无名悚然而惊,暗自庆幸自己一直反应比较快,不然他们几个恐怕早就无声无息死在寒州了。
苏无名恭恭敬敬跟陆都督行礼道:“原来如此,多谢陆都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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