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林姑娘的话,太太喊我去回话呢!”
晴雯说完,将头埋低了些,声音也沙哑了。
“快回去吧,别再乱晃了!”
年世兰心下了然,挥手让她回去了。
年世兰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哭了一回了。
年世兰庆幸自己来晚了些,也省的装了,只是淡淡的道了声:“珍重。”
众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薛宝琴,贾母喊了王夫人、王熙凤和贾探春去商量事情,其他人便自行散了。
年世兰愣了愣,去了东府。
“林姑娘,您先坐着吃茶,我们大奶奶去给太太请安,很快便回了。”
小丫鬟很有眼力见,迎了年世兰进暖阁坐着,又拿了茶点让年世兰吃着。
“林姑娘,你今儿怎么舍得来我这了?”
秦可卿回来,一边脱着身上的狐裘衣,一边往年世兰这边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年世兰瞧着秦可卿脸色不是很好,随即问道:“可是累着了?”
嘴里这么问着,心里却有些不安:莫不是,最近贾珍又不老实了?
“今儿太太喊了去,商量祭宗祠的事,哎,真是一言难尽呐!”
秦可卿说到这,长叹一声。
“往年不都是两府一起办?”
年世兰虽然不管这些个杂事,但对于贾府最重视的祭宗祠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刚进入腊月两府就会商量着来办,尔后各自去准备。
“是呀,今年年成不好,打饥荒,蓉大爷说自建了省亲别院,荣国府也日渐不济了。”
秦可卿想到这事就犯起了愁,只把眉头都皱了起来。
年世兰没接话,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想掺和。
但宁荣两府奢侈腐败,又养了那许多闲人,就算有座金山银山,早晚都会掏空了去。
“你管家,管的是账上有的,这要是没有,只管喊了他们去找来。”
年世兰这话跟王熙凤说的多些,因着王熙凤嫁妆丰厚,娘家也能帮衬,时常自己往里面添了用。
秦可卿则没有多少闲钱拿来填,这也是年世兰能放心的地方。
“林姑娘说的是,只是看着有些急躁。”
秦可卿也懂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干看着也让人急得慌。
“最近那个嬷嬷又来过吗?”
年世兰想了想,问秦可卿。
上次那嬷嬷走后,年世兰本打算再来问那嬷嬷到底与她说了什么,可转念一想,等到她愿意提及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了快半年。
“未曾来过。”
秦可卿说起这事,明显有些伤感。
……
年世兰待要再说什么,看到她这副模样,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默默坐了半晌,年世兰便告辞了。
*
到了年三十这天,贾府又浩浩荡荡一行人去祭宗祠,年世兰依旧睡够了才起。
“先别沏茶了,去栊翠庵喝妙玉的茶!”
年世兰看到紫鹃准备沏茶,叫住了她。
紫鹃便和雪雁两人给年世兰穿戴整齐,朝栊翠庵去了。
“邢姑娘,你怎么也在此处?”
年世兰找到妙玉的时候,见到一向不爱笑的人儿,正眉眼弯弯,和邢岫烟聊着什么。
“这人是我的旧相识。”
妙玉指着邢岫烟道。
“这倒是稀奇了,你常年在寺中,如何识得邢姑娘的?”
年世兰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等着妙玉沏茶给她。
“这话说来就长了,我曾与父母租住在寺庙内,跟妙玉修炼的蟠香寺只一墙之隔,故而常到庙里和妙玉作伴。妙玉教我认字,与我有半师之谊!”
邢岫烟笑着给年世兰做了解释。
“怪道我见你言谈举止,颇有些超然洒脱,原来是受了这人的熏陶!”
年世兰从妙玉手里接过去茶杯,看向妙玉:“想不到啊,这么孤僻冷傲的一人,竟也能耐心教人读书识字!”
妙玉自己拿了杯茶,在年世兰旁边坐下,冷哼一声道:
“哼,我只是不与我瞧不上眼之人相交罢了!”
“那这么说,我该感恩戴德了?”
年世兰打趣道。
这几日,贾府忙忙碌碌,她倒是少了许多看戏的乐趣,来了这里,逗逗妙玉,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小姐,该回去了!”
紫鹃从外面进来,唤年世兰回去。
“你自去吧!”
妙玉头都没抬,挥手示意年世兰离开。
“小姐,邢姑娘为何不与我们同行?”
待到出了山门,雪雁回头望了望,没见着邢岫烟跟来,甚觉奇怪。
“你是当真不晓得她在府里的处境吗?”
紫鹃撇撇嘴,小声说了一句。
“走吧。”
年世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唤了两人跟上。
邢岫烟选择这个时候来妙玉这里,定是不想跟贾府那群人,虚与委蛇。
平日里就罢了,今儿过年,想必也比往日更想念父母。
不若来看看妙玉,叙叙旧事,聊表思念。
“林姑娘,老太太让直接去她那里!”
年世兰刚出了园子,便见到来接她的婆子。
“往年不是在宁府——”
雪雁脱口而出就要问原由,被年世兰给瞪了一眼,赶忙住口。
“老太太说今年只想清清静静跟姐儿和宝二爷吃顿饭,是以在老太太那儿备了两桌。”
婆子倒是为雪雁解了惑。
“不是说邢姑娘也跟你去了妙玉那儿,如何就你回来了?”
贾迎春看到年世兰,问起了邢岫烟。
贾迎春平时不怎么主动来找年世兰说话,今儿难得来问一回。
年世兰知道,邢岫烟在她那儿住了些时日,两人定还是有些情分的,于是也认真回了:
“她与妙玉是旧相识,妙玉留她叙旧呢!”
贾探春点点头,似是有些失落。
*
连着几日,贾母都在屋里摆席,跟众人取乐。
这日好不容易歇了,年世兰拿了东西来王熙凤处,送与巧姐儿和芃哥儿。
“二奶奶,袭人刚派了人回来说,她娘去了!”
平儿从外面进来,跟王熙凤禀道。
“嗯,那你去账上支四十两银子,派人与她送去。”
王熙凤低头沉吟了一阵儿,吩咐平儿去办此事。
“慢着!”
年世兰抬手叫住了平儿:“这银子,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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