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姥姥,芃哥儿困了,我带他们回去睡了。”
王熙凤思虑了一番,慢慢地挨到贾母身边,开口说道。
“你且去吧!”
贾母听得正入神,挥手让王熙凤自去了。
年世兰听了一会儿,觉得困倦,便也起身告退。
从贾母屋里出来,见着一人慌慌张张提着灯笼迎面过来,差点撞上年世兰。
紫鹃忙上前挡在年世兰身前,雪雁则对着那人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哪个屋里的丫头,都不看路的!要是撞到我家小姐,饶不了你!”
那丫头忙赔罪:“林姑娘,我不是故意的,黑灯瞎火的,实在是没见着您过来。”
“你是哪屋的?叫什么名字?”
紫鹃见年世兰懒得开口 ,便又问了两句。
“我,我是琏二奶奶屋里的,叫善姐。”
那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善姐?”
年世兰皱了皱眉,她去王熙凤那儿好些回,倒是没注意到有这个丫鬟。
“你不在二嫂子屋里伺候,跑出来做什么?”
年世兰直觉这小丫头有什么事瞒着人,板起了脸,厉声问道。
“林姑娘,我——”
善姐刚一开口,起了一阵风,将她手里的灯笼给吹灭了,她“啊”一声惊叫起来。
“你在怕什么?”
年世兰越发觉得这人心里有鬼,转头对着紫鹃和雪雁说:
“将人带回去二嫂子处!”
“林姑娘,你这会子不是在老祖宗那里听刘姥姥说故事吗?怎么来了这里?”
年世兰带着善姐到王熙凤屋里的时候,只有平儿在守着芃哥儿睡觉。
平儿见着年世兰倒是吃了一惊,站起身就要给年世兰让座。
“这丫头,可是二嫂子这里的?”
年世兰话音刚落,善姐忙对着平儿不住地唤着:“平姑娘,快帮我说句话吧,林姑娘不信我是这屋的人。”
平儿听到喊声,将桌上的蜡灯拿起来,朝着善姐照了照。
“林姑娘,这是二奶奶先前的丫头,叫善姐,前些时日,被派去照顾尤二姐了。”
平儿仔细瞧了一回,才回了年世兰的话。
“她刚慌慌张张的跑来,差点撞到我们小姐,好像后面有鬼撵似的。”
雪雁见平儿给善姐证明,便说起了路上见着善姐的情形。
平儿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
“你们二奶奶哪儿去了?”
年世兰见自己来了这么一会儿了,王熙凤都还没出现,便更加疑惑起来。
“二奶奶,她……”
平儿似乎有些为难,将蜡灯放了回去,又道:
“林姑娘,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歇着吧,等会子二奶奶回来,我便跟她说您来过的事。”
年世兰也不勉强平儿,只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善姐跟平儿说:“二嫂子回来,让她好好查查这人。”
“小姐,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人在哭?”
从王熙凤那出来之后,紫鹃便跟紧了年世兰,跟她说了这事。
年世兰也隐隐听到了哭声,好像是从东屋传来的。
或许是尤二姐又想起了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心里憋闷,王熙凤过去安抚她去了吧!
*
第二日,年世兰过来贾母处请安之时,才被鸳鸯告知:
“昨儿老太太和刘姥姥还有众位姐儿们聊的太晚,说了今儿不用早起请安。”
“林姑娘,您不若在此吃茶等着老太太起来。”
年世兰听完摇摇头,“不了,让外祖母好生睡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姑姑,您来了!”
巧姐儿从屋里出来,正好瞧见了年世兰,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你今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年世兰牵着巧姐儿,皱着眉头问。
“我娘让我今儿早些去找女先生去,把昨儿的书背了。”
巧姐儿似乎是没睡好,边说还边揉着眼睛。
“主子,你跑这么快,我都差点没找着。”
小红跑过来,见着巧姐儿和年世兰站在一起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生看着巧姐儿!”
年世兰见小红找来,将巧姐儿交到她手里,叮嘱道。
“刚才院子里人多,一个不注意,巧姐儿便不见了。”
小红忙跟年世兰解释。
“大早上的,院子里在做什么?”
年世兰随口问了一句,却见着小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林姑娘,我先带巧姐儿去找先生去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吧!”
小红话音未落,牵着巧姐儿便走远了。
年世兰只觉得这事蹊跷,想了想,还是去了王熙凤那里。
“你们几个,快,把这些东西都搬过去,小点声!”
年世兰去的时候,王熙凤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做事。
下人们低着头,脚步匆忙,却无一人说话。
“你这大早上的做什么呢?忙成这样?”
年世兰走近些,问王熙凤。
王熙凤似是被吓了一跳,见着是年世兰,忙拉着她进屋。
“你去那边看着,别叫他们出了岔子。”
王熙凤进屋的第一句话,便是打发了平儿出去继续盯着外面的人做事去。
“妹子,大早上的,你来我这做什么?”
王熙凤见着平儿出去了,这才跟年世兰说话。
年世兰看她心神不宁,知晓她肯定有事瞒着,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了茶。
“说吧,出什么事了?”
年世兰盯着王熙凤的眼睛,问道。
“妹子,这大早上的,我实在是不想跟你说,你不若先回去了,晚点我再去找你。”
王熙凤说着就要拉年世兰起来。
年世兰一把甩开王熙凤的手,“我还怕什么!”
王熙凤见年世兰坚持,便压低声音,跟年世兰说道:
“昨儿晚上,东屋那个,吞金自尽了!”
“就是那会子,你说要送巧姐儿和芃哥儿回来的时候?”
年世兰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王熙凤就有些不对劲了。
“正是,”
王熙凤挨着年世兰坐下,“这人早不死晚不死的,偏生老祖宗请了刘姥姥来玩,搞这么一出,真是让我措手不及!”
年世兰盯着王熙凤看了良久,到底还是问了出声:
“她的死,跟你无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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