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中青烟袅袅,何秋水跪于蒲团之上,对着何家的数个牌位虔诚地拜下去。
“大嫂。”乔韵仪未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她嘴角带着笑意,“妹妹有事想问你,你可让我好找。”
“何事?”何秋水眼也未睁,只平静地开口。
“我只想问大嫂,为何要害我儿。”乔韵仪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与仲安一直真心敬重于你,你我相处近数十年皆未发生过龃龉。”
她的声音不由带上怒意:“所以?韵仪百思不得其解,我究竟是哪里惹得大嫂不快,让大嫂这样行事?”
“何启失败了?”何秋水未理会乔韵仪,自顾自地道,“三日前我与他断了联系,便预料到事情大概率是失败了。恭喜啊,你这个新儿子到底是有些本事的。”
“什么新儿子?莫离是我亲子!”乔韵仪怒斥。
“所以啊,人都说‘无毒不丈夫’,当年他还是婴孩之时,我就该直接掐死他,也省的如今这个麻烦。”何秋水自嘲地轻笑一声。
“你这毒妇!”乔韵仪听到这,已是再也忍不住,抬手聚起灵力就要向其拍去。
“先住手。”隐藏身形的陆伯宏突然出现,挡下了乔韵仪的那一击。
何秋水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陆伯宏一眼,只继续说道:“但二十年前,他还那么小,软软的一团缩在我怀里,连睁开眼睛都费力,我刚亲手毁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忍心再掐死他?”
“我们的孩子,是你故意……”陆伯宏不可置信,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爱了数十年之人变得陌生起来。
“是啊,伯宏,我的好夫君。”何秋水突然笑了起来,“你心心念念的孩子是我自己吃药拿掉的。当时去瑶月城遇到的歹人乃是我何家仅存的死士,他们自然不会杀我,所以我因拼杀而失去孩子的事本就不存在。”
陆伯宏嘴角抽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何秋水却还在叙述当时的场景:“当年我与乔韵仪分头逃跑,她也的确很厉害,杀了几个追杀她之人,竟一个人在山洞之中生下了孩子,后她晕倒,我便将我何家一家仆刚出生的孩子抱了过来,将其换掉。”
她这才正视陆伯宏道:“这对家仆也是我何家那场灭门惨案的幸存者,也是在去瑶月城路上袭击陆家的‘歹人’之一,最后死在了你们陆家剑下。”
“你好狠的心。”乔韵仪听到这已是眼神如刀,恨不得活刮了何秋水,这个毒妇换了她的孩子不说,现在她陆家竟成了杀死陆无拘亲父亲母的仇人,而陆无拘的亲生父母同样也是她陆家的仇人。
这样一想,乔韵仪就忍不住地感到膈应。
“我再狠心能有你陆家狠心?”何秋水嗤笑一声,“我至少还放过了你的儿子,我吩咐何启随意找个地方扔掉,因为怕蛇虫鼠蚁靠近也没有摘了他脖子上的玉牌,甚至还将陆无拘当时裹着的襁褓也送给了你儿子,还不够仁慈吗?”
“仁慈?你让我与莫离骨肉分离二十年还叫仁慈?”乔韵仪气得嘴唇发抖,“大哥爱你敬你,我与仲安也当你是亲人,陆家到底有何对不起你!”
这也是陆伯宏想问的,他看向何秋水,等待着她的回答。
“有何对不起,哈哈哈。”何秋水突然大笑起来,她指向身后的牌位,“我何家八十一口人命在你们眼里就算不得什么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乔韵仪脸上惊疑的神色不似作伪,“你何家在迁去月照城的路上不幸遇到妖族之人被杀,本是意外,与我陆家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何秋水落下泪来,手指向陆伯宏,“若不是他逼迫我爹,我爹岂会离开寒星城,我何家又怎么会在路途上遇难?”
“你满口胡……”乔韵仪的脸被气地通红,却被陆伯宏打断。
“岳父都告诉了你什么?”他虽面色苍白,但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我自小就有四处闯荡,除妖卫道之志,哪里肯嫁进你陆家为妻?”何秋水面带讽刺的笑意,“当年,我与你只见过几面,你就上我何家提亲,可对?”
陆伯宏袖中的手微微握拳:“是。”
“我向我爹说了多次不愿意嫁给你,可我爹说你竟用陆家势力威胁于他,若我不嫁给你,我们何家便在这寒星城过不下去了。”
乔韵仪听了这话还要张口,却被陆伯宏挥袖拦下:“你接着说。”
“我无法,只得同意这门婚事,整日同你虚与委蛇,可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愿放过我们何家,成亲几月后,我爹告诉我你逼我何家从寒星城迁走,永远不得回来。”何秋水语气中满是愤恨,“怎么?是想把我永远圈在你陆家不成?”
“我是想日日同你在一起,但我并无将你囚在身旁的意思。”陆伯宏叹了一口气,“我们刚成婚时,我还未成为幻海宗宗主,每次宗门有杀恶妖任务之时,我皆会带上你,这大好山川,我们也一起走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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