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弟子丘处机在完颜洪烈府上找到杨夫人母子的时候,杨夫人已经改嫁完颜洪烈做了王妃,加上完颜洪烈视杨铁心之子如己出,悉心照料并无亏待,就没有带走杨铁心母子。”王重阳娓娓道来:“不曾想,十八年后杨铁心跟夫人、儿子终于重逢,他那个被完颜洪烈养大的儿子却不认他了!”
李鹤闻言,不由得一愣。
杨康“认贼作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那可是原着中最为出彩的几个经典桥段之一。
只是,原着中杨康是因为贪图荣华富贵,才认完颜洪烈做父亲。而现在,完颜洪烈已经身死,金国也已经灭亡,他再认那个养父有什么好处?只认养父而拒绝跟杨铁心相认,因为这个再得罪师父丘处机,这又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此时的全真派可不是原着中的江湖门派,而是“宗门”,说话比一国朝廷都好使。
作为丘处机的亲传弟子,再跟亲爹相认,得一个“忠良之后”的美名,荣华富贵可不比原着中跟着完颜洪烈少。
“不光不认,还……”王重阳继续说。
时间回到前不久,金国君臣被欧阳锋屠戮一空,杨铁心和包惜弱前往完颜洪烈府上寻找自己儿子的时候。
“我不走,这里才是我家,我的父亲是完颜洪烈,我叫完颜康,不是你的儿子杨康!”杨康拒绝跟自己父亲杨铁心回去,甚至都不认这个亲爹,让带两人来寻找他的丘处机火冒三丈,忍不住开口教训:“混账,完颜洪烈是贼人,你怎能认贼作父?”
闻言,杨康争辩道:“可他养了我十八年!”
“你还敢顶嘴?”丘处机大怒。
只是,无论他怎样教训,杨康都不听。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打死也不会!”杨康就算是挨了打,依旧不听话。甚至,还跟丘处机说:“师父,你虽然是出家修道之人,做事却只凭自己喜恶,根本不会反思自己的对错,我真后悔当初拜你做师父!”
“你个逆徒说什么?”丘处机怒道。
但杨康闭上眼睛,根本不再说话。
接着,丘处机强行把杨康带出王府,又做主让他跟穆念慈完婚……或许他想的,是用时间和成家,去改变杨康,可结果却是新婚后不久,杨康偷偷跑出去将头发剃光,出家做了僧人。
是的,做了和尚。
“堂堂全真教真传弟子,竟然跑去做和尚,让整个江湖都看了笑话!”王重阳说:“我的弟子丘处机恼羞成怒,想要杀死杨康清理门户,但是我的另一个弟子郝大通却为他求情,说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闻言,李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发现,似乎原着中的杨康之所以“认贼作父”,也不全是贪图荣华富贵。
如果完颜洪烈不是金人,如果他认的养父不是一个王爷,而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还会背上那么大的恶名吗?
杨康确实不是好人,就算没有认贼作父的事情在,也依旧会恶贯满盈。但是,同样恶贯满盈的人少吗?原着中裘千仞勾结金人,欧阳锋为了《九阴真经》不择手段,欧阳克祸害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也没见人人喊打。
完颜洪烈对杨康是真心疼爱,但是杨康对他,又何尝不是真有情义?
“道兄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王重阳问。
闻言,李鹤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修道的第一重难关,就是问心,不止问向道之心,还问‘心灵’对红尘苦难的承受能力。杨铁心不欠杨康任何,反而生他到这个世上,是杨康无论如何,都需要报答的,但他却因为养父而拒绝跟亲生父亲相认,这是典型的为红尘所扰,跟当初的重阳道兄你一样。”
对此,王重阳点头,道:“若不是有道兄点化,重阳一生,恐怕都无法真正看破红尘。”
无论道家、佛家,都有“看破红尘”的说法。
可是,真正懂什么是红尘,懂什么是看破红尘的,却很少很少——很多人都以为断绝和尘世的牵扯,就是看破红尘,更有甚者还灭情绝欲,整出了一套“太上忘情”,佛门更是弄出了一大堆清规戒律。
却不知,佛祖释迦牟尼有儿子,道祖老子也有妻儿,道家真正的始祖轩辕黄帝更是御女三千。
难道说,他们也看不破红尘吗?
当然不是!
真正的看破红尘,不是逃避,不是畏惧如虎,而是把握住万千红尘苦难之中,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
王重阳因为抗金大志错过了林朝英,这就是典型的被红尘所扰,杨康纠结于完颜洪烈的养育之恩,也是看不透红尘。但如果王重阳接受林朝英,不再酿成悲剧,这就是看破了红尘。
而杨康,如果能够在感养父之恩的同时,也处理好跟亲生父亲的关系,那同样是看透红尘。
“道法自然,七情六欲皆是缘法,红尘诸事皆为修行,那杨康度不过红尘问心,就说明与道无缘,转去做和尚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李鹤又说道:“只要他能摆脱苦恼,静下心去修行,弃道入佛便不是错。真要说错,也是你的弟子丘处机错了,他教弟子武功却不教做人,没有尽到一个做师父的责任。”
王重阳闻言,点头说:“道兄此言甚是。”
最终,全真派只是将杨康除名,就没有再管他。
反倒是丘处机,被罚面壁十年,惩处很重。
“直到今天,为师才终于明白,修行寻道,不是走出去寻找,而是静下心来,做好自己,从红尘百事之中,悟出属于自己的道。”王重阳说着,身上开始闪烁七彩色光芒,闭目入定,踏入了仙武层次。
……
第二次华山论剑,很快开启,但王重阳却没有来主持大局。
李鹤对他的缺席并不奇怪,略微笑笑,自语道:“别人无法跨入仙武,缺的是功力,可道兄你缺少的,却是直视自己内心。如今心境圆满,以后道途广阔,仙路可期了!”
说完,他不再想王重阳的事情,而是跟欧阳锋、黄药师他们一起,开始主持论剑。
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华山。
“一直听闻华山之巅有仙家楼宇,高万丈直入云霄,今日一见,果真宏伟壮阔,非凡绝世!”成吉思汗踏上华山,一脸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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