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正月十九,晨时三刻。
早朝过后,崇祯皇帝亲自带队,指挥中卫军三百铳手进行十段式射击训练。
所谓十段式射击是崇祯自己命名的,与传统三段式射击没有啥区别,如果一定要追究,也就多了几段。
三百杆燧发枪分成十队,每次两队射击。
第一二排射击后退到最后,三四排补上,依次类推。
这种射击方式比传统三段式火力更为更为紧凑,站在第二排的铳手要期前几秒射击,如果让前排铳手先射击,火药燃烧腾起的烟雾会遮挡后排铳手的视线,容易诱发误伤。
燧发枪每次射击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响声,那声音如同铺天盖地的滚雷,每一次齐响,金水桥前承天门广场就要震动一下,好像发生地震一般。
“好!果然是气动山河气势如虹啊!”
崇祯微笑着眯着眼睛视察他的精锐之师。
这支不过三百人的队伍是从紫禁城太监,镇抚司锦衣卫,凤阳守陵士兵,以及唐王朱聿键亲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崇祯皇帝坚持认为,上百精兵比数万乌合之众要强。
封建时代依靠饷银以及所谓忠义组建起来的军队,战斗力底下,士气低落,即便是历朝历代最精锐的军队,在战场上只有士兵减员超过百分之二十,就会立即崩溃。
不知人性,不知为何而战的士兵,只有在打顺风仗时才会骁勇善战,一旦意识到处境艰难甚至陷入绝境,他们会立即崩溃的。
比如赫赫有名的匈奴大军,在面对汉王朝绝对优势进攻面前,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投降。
崇祯皇帝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要让这支近卫军成为彻彻底底的战斗机器。
崇祯想要让这些近卫军知道自己到底为谁而战,越是伟大的理想,越能激发出的伟大潜力。
洗脑任重而道远,需要找一个口才上佳的人来帮忙才好。
“皇上,毕大人的自生铳真是好用,鲁密铳射出一发,咱们的自生铳就能射出两发了。”
王承恩顺着朱由检目光望去,三百人的队列整齐划一,令行禁止,虽然开枪施还有些凌乱,不过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军气质已经很明显了。
“还不够,可以再快一点。”
“训练多久了?“崇祯转身问高文彩道。
“回皇上,快两个时辰了!”高千户擦了擦额头汗珠,望着崇祯回道。
崇祯眉头微皱,挥手示意停止训练,两个时辰训练已经足够,时间长了体力消耗过多,就要补充额外的蛋白质了。最近几年王承恩他们天天跑出去买鸡买鸭,另外,皇帝的铅弹有限,总之,皇帝是不愿多花一文钱的。
离开金水桥,朱由检想起李国祯昨夜经历,沉吟片刻,转身对王承恩道:
”派人去叫唐王,谷国珍,还有汤若望,让他们都到崇文门,朕倒要看看,城外到底是群什么货色。”
王承恩恭恭敬敬听罢,却站在原地没动,崇祯诧异道:
“怎还不走?”
司礼监秉笔太监一脸尴尬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今儿个还没买鱼肉呢。”
崇祯愣了片刻,微微一笑:
“没事,朕看中卫军那些太监,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一顿不吃肉也饿不死,朕的兵,不能太胖,就让他们减减肥吧!”
说罢,头也不回,一手攥着高爆手雷,一手拎着零五式手枪,径直朝崇文门走去。
这是崇祯皇帝第一次身临前线,面对李闯流民,他很是紧张。
王承恩劝皇帝不能冲动,被朱由检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皇帝让他快些滚蛋,快去找高文彩他们过来。
半个时辰后,崇祯皇帝终于来到崇文门下,崇文门把守认识崇祯,一见皇帝亲自视察,咚咚咚从城门甬道中爬出来,面朝崇祯皇帝施了个军礼。
崇祯示意把守前面带路,沿着临清砖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上。
几乎在朱由检登上崇文门城头的一瞬间,他敏锐发现城墙下面,远在壕沟护城河之外,流民搭建的窝棚已经密密麻麻有上百座之多。
崇祯大吃一惊,转向身边这位无名把总道。
“不是说只有几百人吗?为何会有这么多?”
那把总左边脸颊处一条深深刀疤,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听崇祯皇帝问话,连忙回道:
“回皇上,往日里这些外地流民根本不敢靠近城墙,昨夜来的这波人,说什么是藩王宗亲,末将不敢下令驱逐,因此周围郡县流民都朝京师涌来,越聚越多,短短一天功夫,就来了千把号人,另外,这些流民还说,”
见把总欲言又止,崇祯知道情况估计更糟,急忙问道。
“还有什么?赶紧说!”
把总抬头望崇祯皇帝一眼,犹疑不决道:
“末将听手下人说,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散布流言,说皇上在金水桥前准备流水席,等流民进城去吃呢。”
崇祯瞠目结舌。
以他现在的财力,不要说置办几千人的流水席,能把中卫军温饱问题解决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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