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话语中隐藏着巨大的快意,显然是对那妖人之死很是快慰。但旋即她的面色渐渐变得沉重,望向墨繁所处房子的目光温柔而忧伤。
“繁哥自小被教育着忠君爱国,即便是以身殉国,他亦在所不惜,只是我与他青梅竹马的情分,让他终是舍不下我,拖着即将崩溃的身体,从南蛮赶回来,只为看我一眼。”绯色的话,温柔而多情,极像对情人的呢喃低语。
“可谁能想到的是……”
“绯色!”
绯色尚未说完的话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给打断了。封烨转过身去,便看到身型高大的墨繁用手扶着门框在轻微的喘气,一张苍白的俊颜因着活动而微微泛着潮红。
此时他满脸不赞同的看着绯色,显然是要制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峙着,最终还是绯色落败了下来,满脸无奈地向着封烨摇了摇头,最终仍是没有将话说完。
绯色走过去,将墨繁扶着坐下,有细心的为他垫了垫后背,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封公子,绯色年幼,尚还不懂事,今天的一切多有得罪,就请你将她的话当作是胡言乱语,切莫要放在心上,”墨繁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向着封烨说道。
封烨余光中的绯色轻微的给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顺着墨繁的话应答。封烨见状,微皱了皱眉,却仍是如绯色那样安排,先顺着墨繁的话回答。
“墨公子言重了,在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墨公子不毕担心。”封烨似真的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一样,笑着应答了一声,便告辞出去了。
将两种力量齐聚耳朵,隐隐听到房内墨繁含怒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墨繁一脸悲痛的从窗户中望向窗外,嘴唇轻抖,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良久,在漫长等待中有些心荒的绯色终于听到墨繁的声音。
“色色,你先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繁哥,我……”绯色低着嗓音唤他,竟硬生生透出几分哀求的意味,沉黑的眸子无措地凝视,晦暗之下晕出一片破碎的虚妄。
“出去”
不容置疑的话让得绯色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懂墨繁,所以她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顺带着将门关上了。
听着“吱”的一声关门响,墨繁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弯下,随着不停的大弧度颤抖,他用手紧紧地捂住嘴,鲜血从指缝中溢了出来,他这样一直剧烈而无声的咳嗽着,直咳到他面色通红,双目泛泪才停。
真是破败的身体呀,墨繁自嘲地笑笑,用锦帕将手上的鲜血擦干净,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咳出鲜血了,每一次咳血,他都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可就算是这样痛苦,他还是想要活着。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死了便一切皆成空了,他再闻不见四季花香,再看不到冬夏转变,繁花似景他看不到,琉璃雪景他也看不到,更重要的是,死了,他就再也不能拥有绯色了,。
想到绯色,那双黯淡的眸子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的泉水,唇边亦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从小便被教导着忠君爱国,以死报效国家,马革裹尸是他最终的结果,但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也会有求生之欲,而即便是神,也会贪恋那悠久寿命带来的所有,更何况他只是个凡人。
他能安稳的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就注定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有可能,哪怕让他杀人性命来换,他也是愿意的,能活着,谁又想死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恐怕大限己到。
即便是绯色想尽办法,他也只是一个时日无多的废人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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