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二黑来到百蛮山,大概因为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没日没夜的吼叫不说,还到处留记号搞破坏,山上的许多铜铁荆棘都被它断了根,还有好些小动物被欺负得成群结队的搬了家。
百蛮山七大巫谁也不敢明着埋怨,又怕它磕了碰了天天在后面跟着,说是当爹伺候也差不多,巨武的徒弟尤折更是受尽了欺负,陪聊陪玩陪着一起不着调。
二黑入了门后要去狼王谷进一步打磨,七大巫怕影响它的灵性便不敢使用巫术,全体出动陪它一路晃悠向狼王谷进发,偏偏它这时又喜欢上了百蛮山,催着不走,骂了还口,你越急它越慢,七人个个气得要死。
如此种种,丹力一句都不想和陈小山说。
此时星舟行进了一段,陈小山说道:“丹力姑娘,你过来坐,我和你说个事。”
丹力嗯了一声,重新坐了过来。这次她没有抱膝,而是一手拄地,另一手搭肩,偏头看向陈小山,双腿交叠,松垮的黑袍拖地,像美丽的鱼尾。
陈小山不再多看,眼睛只盯着茶几说:“二黑是我的伙计,它陪我度过了最孤独的时光。我知道它性子不讨喜,你们肯定也吃了不少苦,这一点你们放心,如果有什么我现在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丹力皱了下眉,最终摇了摇头。
陈小山咳了一声:“要是二黑实在不争气,它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这次就把它带走吧。”
丹力轻呼:“它现在争气的很!”
陈小山不太信:“我虽然不了解巫术,但是知道它的资质,实在不行我就给它用些灵丹。”
丹力端正了坐姿,说:“正是因为公子不了解巫术,所以才不知道巫术有多么适合它!”
“这是怎么个说法?”陈小山好奇。
“如我先前所言,巫术自信仰而生,它现在已然被狼王谷十里八村的村民当成了狼神。你把他们的狼神带走,小心他们和你拼命。”丹力掩嘴轻笑,接下来大略说了下二黑的情况。
狼王谷位于百蛮山东北角百八十里地,周围有几个村子,村民主要以捕猎为生,然而十数年前谷内生出一头猛兽,村民被害了几条性命后便不敢再进谷中打猎。
后来村民求助于大巫,大巫得了某种启示不便插手,很多村民都因此逃离了村庄。二黑一去便顺利铲除祸害,这些村庄才逐渐恢复了人气。
二黑有灵性,从不害人,还经常帮助进山的猎户,这才被当地人奉为狼神,并为它盖了一座小庙。现在小庙香火鼎盛,十里八村都非常有名。
陈小山听完后啧了一声,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神奇。
丹力说完后淡然一笑,借故先行离开,让陈小山自己去看二黑。陈小山抱拳表示感谢,这姑娘知趣,知道一人一狼肯定有话要说。
丹力离开后,星舟速度大增,几个跳跃便来到了狼王谷上方。
陈小山稍稍探查了一下,狼王谷不小,四处都笼罩一层薄雾,偶有直立的山石从雾中突出,颇似狼牙。其中最高的一块山石上站着一头黑毛大狼,正仰头盯着缓缓降下的星舟,金色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陈小山收起星舟,跳到大狼身边,拍了拍它的大头,笑道:“二黑,你怎地长得这般高了?”
二黑现在像头大号的犬熊,不但从前幽绿的眼睛变成了金色,连头上的几根呆毛都变成了淡金,额头上还有一块由银毫组成的奇怪图纹。
陈小山说完也不见二黑有反应,正在奇怪,就听到二黑突然嗷地叫了一嗓子,又很快收住,把大头扭过去,不给陈小山拍。
陈小山知道它耍了性子,不过只觉得亲切。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二黑却还是那个二黑。
“我事情太多,这次是特意跑来看你。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零食,辟谷丹,开窍丹,安神丹,还有一些新的灵丹,你都没吃过。”
山石还算平整,陈小山也不讲究,席地而坐,翻出了好些灵丹,一一指给二黑看。
二黑生了一会闷气,呜呜叫了几声趴了下来,先把每种灵丹都闻了一遍,接着舌头一舔,十数枚灵丹一颗没剩。
陈小山在刚才一拍间已察知到二黑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同愿力有几分相似。当年他碰到高琼保抓鬼时见过愿力,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我听说你很合适这条路子时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当年可把我愁坏了,以你的资质想做妖怪灵兽都不大行。我是人,修道不行还可以去干别的,大不了去要饭,但你不行,你只会一条路跑到黑。”
陈小山摸着二黑头上的黑毛,觉得有些扎手。二黑把大头放到两只前爪上,想必是觉得舒服,喉咙里呜呜作响。有那么一瞬间,陈小山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都在成长,许多的人和事都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走远,不过我们总是要向前走的,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道路,又岂有回头之理?”
陈小山也不管二黑听不听得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的感悟和经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二黑的呼噜声响了起来,才不禁哑然失笑。正想悄悄离开,二黑猛地抬起头朝前方看去,居然还在张嘴打着呼噜。
陈小山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这夯货现在居然知道假睡,又见二黑的样子郑重,便探出神识细听,很快便听到远处隐约有人叫喊。
二黑跳下山石,下落时还回头看了陈小山一眼。陈小山会意,也跟着跳了下去,落到了二黑的背上。
二黑嗷的一声咆哮,摇头晃脑耍起了宝,一跃十数丈高,数十丈远,在空中还能转弯借力,很快就找到了叫喊声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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