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山跟随二人踏入冰壶小界,外面草木繁盛,生机盎然,眼前却是一片冰天雪地,远处的雪山层峦叠嶂,险峰罗列,头顶的天空压得极低,寒风呼啸,卷起大蓬的雪花扑面而来,有时还夹杂鸡子大小的冰雹。
冥弶夫妇并排飞在前方,遁速不快,陈小山跟在后面,虽然心下不怕,还是有些忐忑,转念一想,怕个鸟?这两位无论哪一位的修为都远远高过自己,要是真有歹意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想通之后,任凭冰雹砸在头上身上四分五裂,也面色不改浑不在意。
飞了约莫三刻之后,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好似凭空生出,忽然间便挡住去路,峰顶形似利剑,直直插入昏暗的天空。
三人落在山前,冥弶再度伸出手指,又是一副不同纹路的图纹显出,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冥河,不,说是冥海更为恰当:无边无际,惊涛拍岸,浪花四溅。
陈小山飞落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眺望,远处白茫茫望不到尽头,天空海阔,说不出的壮丽雄浑,再想起师父和师姐,胸中顿时涌出无数豪情,禁不住放声长啸。
待啸声落地,听冥弶说道:“我冥河派立足幽冥五千二百一十二年,传到我手如今已是第十代,自我继位八百年来为门中所做的便只有一事,你看。”
他说完看了瑛夫人一眼,两人联手飞至海上,朝下面齐齐打出一股法力,海面上瞬时出现了一个百丈方圆的漩涡,深可达两三千丈。
陈小山来不及惊叹这二人的修为,一眼就看到海底有一个透明的清光罩子,罩子下有六人围坐,中间是一面丈许方圆的青铜圆盘,上面同样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只不过有些地方看起来锈迹斑驳,偶有丝丝缕缕的血色气息从中透出,被这六人联手打灭。
正不知这两位是何意,冥弶夫妇收起神通,落在陈小山身旁。冥弶正色说道:“冥河派下面有一条血河,血河之中有无数魔物,如果让他们从下面冲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冥河派了。”
瑛夫人接口道:“血河魔物难以杀灭,我们的真气对他们而言如同火上浇油,六位宫主也只是借着阵法才能镇压此处。如果门中弟子被其血气侵体,必死无疑。”
陈小山立时想起当日两人切磋时瑛夫人打出的血色真气,然而此刻听这对夫妇的意思,似乎要把期望放到自己身上,稍觉不妥,只是现在不是说话时机,便只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
冥弶又说:“祖师离去前留下一座大阵镇压,那件青铜圆盘便是阵眼。然而因为祭炼不得法,镇压之力越来越弱,想冲上来的血河魔物越来越多。前不久一头魔物刚刚冲上来,害了我门中一位宫主。”
陈小山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能受到这般礼遇。
果然就听瑛夫人笑道:“那日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被你一招制住,他赶过去看时发现你催动剑术的真气不同,后来我怕他把你惊走,便主动前来邀战,所以能够确定你不惧血河真气。”
听到这里,陈小山咳了一声抱拳:“如果这事我力所能及,则必然责无旁贷,只是我的修为尚不及两位万一,实在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瑛夫人咯咯一笑:“你放心,不是让你看守青铜圆盘法器。”又道:“血河之下就是黄泉,而黄泉犁泥擅能封堵一切邪鬼之物。”
冥弶也郑重承诺道:“我可先传授你冥河剑典,另外还可助你的飞剑升至六阶,我夫人也可传授你夫人一套神通。”
这位自觉把话说明白后便拉着夫人飞去了另外的礁石上,将此处留给陈小山一人思考。
陈小山这些时日喊商孟秋出来都没避着童子,所以不奇怪他们知道,此时闻言仍旧面上一热,又不好为这事分辨,便只做不理,心下琢磨:
“照此说来,我若把此事办成后让他们送我回阳间也非难事。六阶飞剑能生出剑灵打出剑丝,听上去很吸引。至于冥河剑典走的是剑势的路子,与剑域不合,将来倒是可以拿来教徒弟。”
又一想,“商姑娘和叶丫头肯定不能和我回阳间,她们需要一个安身之处,冥河派却是正好。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好处,坏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此事定然不易,说不定就有身殒之危。”
陈小山虽然从不看轻自己,但是一向有自知之明,血河魔物连冥河派的宫主都能害,这热闹不凑也罢,于是想过片刻后说:“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办成此事。”
冥弶夫妇同时转过身,瑛夫人先笑道:“你放心,我和你一同前去,到了那里......”
她还未说完就被冥弶打断:“还是我去,你就安心烧上一壶好酒等我回来。”
瑛夫人摇头不同意:“你是冥河掌教,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挑不了这担子。”
冥弶也不避讳陈小山在场,又刮了瑛夫人鼻子一下:“此事定然......”
这次是他没说完便被瑛夫人用手把他的嘴巴捂上了。
陈小山简直无语,心说:“这俩人这么着急把我带过来,结果他们之间还没整明白。不过如果有他们中的一位一起同行,此事值得一试。”这个时候不好多话,只能转过身去看天。
不多时,三人一路无言出了冰壶小界,陈小山主动告辞后先行一步回到了住处,之后坐在蒲团上又把这事想了一遍:
看来当初能够杀灭血河真气,凭借的是鸿冥白气而不是剑术之功,否则冥弶夫妇的修为肯定胜过自己,依他们所说对血河真气也是束手无策。
黄泉犁泥是冥河派必得之物,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穿过血河去取,赶巧碰上了自己。如果这两位没有诚意,随便指派一位弟子一同前往也就是了,没必要亲自犯险。
话说回来,两人的确都有高人风范,冥弶知道自己不是罗志远后并没有一语揭破,反而放任不管,一方面是想借此观察自己的品行,另一方面让自己感受冥河派的风气。而瑛夫人前来切磋,言行举止表现得也极为恰当。
两人都没仗着修为强迫,更没做出逼迫自己交出功法或者制住商孟秋来威胁等龌龊之事,看问题从大局和长远着手,不拘泥于眼前一隅,这就是高人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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