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先心情愉快的进了家门,正看到自家娘子穿着粗布衣衫在灯下做着针线,想必是做得认真,衫子的领口低了许多也没在意。暖黄的烛光摇曳不定,连连跃入那道幽深的白色峡谷中,引出无数遐思。
夜色如水,在娘子背后化作一弯温柔婉转的剪影,镶在了墙上那片橘黄色的光影里。那光影的颜色有些像日落,黄彤彤暖洋洋的,唐继先不禁想起许多许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那日自己刚刚抓了些鱼,正往回走的路上碰到了她。她那时刚刚十七岁,眉眼如画,穿一袭淡黄长衫,阻在路上歪着头看向自己。
她问:你说过娶我的,怎么还没动静?
声音清脆,毫不避人,一点也不像出自大户人家。
自己当时看傻了,忘了马上回答,连鱼篓掉落都不知道,抓的十几条鱼从里面跑出来在地上胡乱扑腾,就像心在跳啊跳个不停。
她捂着嘴笑了,小脸红扑扑的。
该怎么回答呢?是该说喜欢你,娶你,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还是该说不喜欢你,你该去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般好的姑娘,我这种穷小子在旁边远远的看着就好。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那时的自己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却轻轻走上前来,轻轻拉住自己的手,低低的说:你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以后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当然愿意。”唐继先脱口而出。
妇人‘呀’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一双鞋垫,起身迎上前来,“老爷回来了。”说着脸色有些发红,整了整领口。
唐继先咽了一下口水,定了定心神,拉住妇人的手说:“夫人何必还做这些活计?”边说边把妇人带到椅子边上,自己先坐好,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自打入了九幽门,哪怕自己立了军功升至统领,夫人却始终宁愿住在这样的农家小院,不肯换个更舒适的环境,一如许多年前她刚嫁过来时的那般,大概是看出自己不习惯吧。
是啊,怎么能习惯呢?
一个穷小子突然娶了富家千金,又如撞大运般捡到了一门残缺功法,糊里糊涂入了九幽门,拜在胡帅麾下,出生入死多年征战,终于熬到了统领一职......
这一切,不会都是梦吧?若是哪一日突然醒了,那该有多失望!
唐继先让娘子在腿上好好坐着,不敢和她的目光触碰,生怕她忽然说:穷小子,别傻了,一切都是假的。
妇人此时不能动作,便不得不说:“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打水伺候老爷洗漱。”
“别动。”唐继先将头埋下,感受真真切切的暖意。
妇人温柔的摩娑着唐继先的头顶,叹了口气,说:“买的那些鞋垫都不如我自己缝的这双,这是幻萝藤编制的,护脚暖身。你浑身上下也没啥好地方了,不上点心能行?”
听到这话,唐继先忽然有了无穷的底气。他抬起头,呵呵一笑,将妇人轻轻从腿上抱下,之后站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袍,炫耀铁一样坚实的胸膛,昂首道:“如何?”
“呀!”妇人捂着嘴,瞪着眼睛,见老爷身上原本形同厉鬼眼睛的伤疤都已经消失不见,再仔细看了一眼,脸上不禁泛红,低下了头去,边往屋外走边说:“我去打水。”
唐继先挡住去路,将妇人搂住,又转了个身,望着屋外长得正好的一蓬菜苗说道:“夫人,等我这次回来,咱们就换个大房子住,到时再找几个丫鬟。”不等妇人答话,又问:“和老爷我战上几场如何?”
妇人大窘,急急说着‘这样不好’。
如果是在往常,唐继先多半不肯放过,然而不知怎地,尤其是今天得了赵堂主的肯定,还说不要自己看低了自己,心里忽然变得从容许多。
“夫人你坐,今日让为夫替你烧水洗脚。”
唐继先不由分说的把夫人按坐在椅子上,大步走向外屋,叮叮咣咣一阵乱翻之后,终于找到了平日洗脚用的木盆。又来到屋外水井旁,催动法力引出水流注入盆中,水落到盆里时已然微微烫手。
他现在的法力比从前深厚了一倍有余,做这些事情自然毫不费力。
唐继先端着木盆回到屋内,见夫人正抹着眼角,不由大惊,放下木盆急急问道:“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了?”
妇人一笑,“傻子,我这是高兴。老爷你坐,这种活计你哪里能做,毛巾不拿来,桂花胰子也忘了。”
唐继先见她的笑脸一如最初相识之日,不由看得呆了。
“你呀!”妇人红着脸将他拉到床边坐好,又寻了毛巾和胰子,将木盆一起端了过来,替自家老爷脱了靴子和布袜,把一双生满厚茧的大脚泡在水中轻柔的搓洗,边洗边说:“我心里高兴,是因为你终于想开了。这些都不是梦,本就是老爷拿命换的,是该得的。就像我当初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呀,可没有半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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