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山先前见识过佛门神通,知道它对魔门鬼道皆有所克,但是全不及光焰加身来得深刻。眼见法器和魔宫皆有消融之感,他正想将两枚符箓丢出去,便听到一句清冷之音,如同响在心头:“我应下便是,你别伤了我夫君,他以后还要养家。”
光焰瞬时褪去,娑伽单手结印,眉头轻蹙,似有所想。
大自在天子飞剑“诶呦诶呦”叫个不停,陈小山也喘了几大口气才稍微回复,立时骂娑伽道:“你这般心狠手辣,佛门有何极乐可言?”
娑伽仍旧若有所思,皱眉不语,继而忽然神情一震,再不与商孟秋对答,而是带着她一起飞升而去。
看她步步生莲,每一步皆踏在一朵白莲上,每一次飞升都有数千丈高下,体外又有四朵大如拳的白色奇花环绕纷飞,奇香浮动,纷至沓来。
陈小山顿时认出这种奇花名为优昙波罗花,而四朵优昙波罗花组成的正是《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法阵》,也是大日宝甲内炼入的阵法,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是红莲。想到这套阵法本来就有残缺,疑惑这才稍解。
此时也没空再看,眼见娑伽要走,当即喝道:“追!”
听大自在天子飞剑瓮里瓮气的咕哝了一声,倒也真的再次放开了核心禁制。
陈小山以身合剑,化作一条血色长河,须臾间便追过了几近万丈。只是娑伽步法神妙,陈小山与之越追越远。
正要不顾这柄飞剑反对,用出游丝剑术,突听天边雷声大作,紧接着便是雷电齐鸣,响彻整方幽冥世界,一切魑魅魍魉,鬼物煞气,皆躲藏不见。雷声犹如战鼓擂动,绵绵不绝,闪电烁烁,撕破十万里长空,霸道无匹。
娑伽此时刚刚带着商孟秋踩在一朵白莲上消失,转眼就被三十六条万里长短的雷鞭抽出虚空。她体外的胎藏大阵立刻被引动,内中接连现出四具佛陀虚影。双方甫一接触,就有无穷大力喷涌而出。
陈小山顿时心说,莫非真是玄冥派的高人出手了?他心思极快,立刻操纵血河神剑,化作一条细若游丝般的血线,在这一股毁天灭地的斗法余波中荡来荡去。而飞剑也似乎预感到危险,竟不再反抗,全由陈小山一人发挥。
陈小山剑术上的天分极高,虽然在这种情势下出手反击不可能,但是要自保却并非难事。他此刻驾驭飞剑穿行在无边的雷光中,时而化作一根毫毛,时而化作一点白光,下一刻又化为一点萤火,灵动无比。
雷光狠绝,佛陀凶猛,然而在风波中的陈小山心无杂念,将自身所学发挥到了极致,真就如风中的一株小草,海面上的一朵浪花,只几个呼吸间便不知卸掉了多少伟力。
连这柄向不服人的飞剑也在心底赞叹: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这场斗法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雷电逐渐褪去,娑伽再度现出身形,体外的优昙波罗花早已不见,长发披散,袍衫也有破损。虽然模样有些狼狈,神情却是淡定,尤其是一双细眼中,有古井无波之感。
商孟秋不知道被她藏去了哪里,不在身旁。
眼看她长袖拂动,足下又现出莲花,踏空而去,陈小山立知自己这边再如何努力也追之不上,便扯着嗓子遥遥喊了一声:“你把她带走,要老子以后怎么找?”又道:“你先留下信物来。”
娑伽回头说道:“我见居士也有佛缘,不如随我同去如何?”嘴上说着话,动作却不停,只一句话的功夫便又拉开了数千丈距离。
陈小山高声骂了句鸟,于万丈高空处驻足不前,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就在这时,一道灰蒙蒙的气息不知从何处生出,直奔娑伽而去,顷刻间便追上了她的脚步,钻入了她足下的白莲。
听大自在天子飞剑嘿然道:“想不到千眼鬼王也来凑这场热闹,要占个便宜。”
陈小山虽然好奇,但是此时没心思同他对答,便只敷衍道:“有便宜不占,那还是鬼王吗?便是天下谁人不是这般?”念及鬼王出现在此地,多半是无回通路那边出了差错,只是不知道折损如何。
“这倒是。”飞剑赞同,又说:“幽冥一地数千年来从无人飞升,这婆子倒是第一个了。”
陈小山不再搭话,不知怎地,忽然想起自己与商孟秋初见时的情景:怪不得我那时有自惭形秽之感,原来她是清净琉璃之体。又想:管她什么体也好,她说我来养家,我便先把房子盖好,就叫月宫罢。
正在胡思乱想,苍穹之上再度亮起一道数十万里长短的闪电。这道闪电远不及先前那般霸道,相反,却有一股万物复苏之感。
就在陈小山诧异间,闪电从中央处分开,整片天空如同被撕开了一道门户,一根金色手指缓缓从门户探出,按在了冉冉升空的娑伽额头上。
这根指头修长白皙,不带一丝法力,方才造出那般声势的娑伽却被一按到底,眨眼间便回到了大地上。
陈小山知道情况有变,赶忙降下遁光。待身形站稳,面前百丈外除了静止不动的娑伽,还有一个俊秀无比,言笑晏晏的白袍光头少年。
大自在天子飞剑猛然抖了两下,将自身化为一柄卖相极为普通的长剑,斜斜贴在陈小山身后,又从剑中分出两条血线,在陈小山胸口前交叉,把自己绑在了他的背上。
陈小山无心理会它的小动作,凝神观看。
只见光头少年单掌竖立在胸,面向娑迦,语声温和:“阿弥陀佛。你亵渎我佛,本该罪有不赦,但我佛向以慈悲为怀,你便先洗脱罪业,再听候发落。”
说着,这位长袍大袖的少年手上掐了几个古怪指决,口唇开合,并没有声音传出,而娑伽脸色巨变,自行扯掉身上衣袍,抓挠不止,同时连声惨呼,不似人声。
玉色胴体上很快便布满抓痕,血流成河,到后来不仅血管脉络被抓破,连器官也统统被扯落下来。
陈小山虽然不齿这女子为人,但仍旧有些于心不忍,心说,这般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正不欲多看,便见这女子又扯下了一层皮来,露出一副血色晶莹的骨架。
陈小山顿时醒悟,叫道:“我日他个鬼叉叉,原来她是老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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