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议祭祖的事项,怕要到晚膳时才会回宫。这些都是陛下早早吩咐下来的,要是陛下回来的时候发现卫大人还是这般憔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模样,肯定会狠狠处罚奴婢们的,还望大人体恤奴婢们不要为难奴婢们。”
高庸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几日不见卫衍又开始恪守为臣的本分,不肯接受众人的伺候,但是他很清楚他家皇帝陛下可不管这个理由那个理由,到时候,卫衍逃不掉处罚,跟前伺候的人当然同样一个都逃不掉。
人家高总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卫衍再不答应就是刻意刁难了,只能由着他们去。
整整三夜没有合眼,身体已经非常疲惫,卫衍在浴桶里面『迷』『迷』糊糊了一阵,被人叫醒后出来边吃东西边又想闭眼打瞌睡,好不容易等收拾好一切,想去休息的时候又有了新的问题。
照身边伺候的众人的意思,当然是要他上龙榻去睡。
开玩笑,以前在那里睡是皇帝的命令,他没办法不睡也得睡,现在敢自己爬上去那可是杀头的罪。
龙榻当然不能睡,他就坐着打瞌睡,『迷』糊了一阵东摇西晃差点撞到头,搞得众人比他还要战战兢兢,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第一次的时候是皇帝自己不小心弄伤了人,还不爽了好几天搞得众人都胆战心惊的,要是这么打瞌睡一不小心磕破一点皮,他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最后当然还是高总管给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在暖阁外面的耳房里为他寻了个地方,又是抱来锦被又是送来火盆让他先凑合着睡下,并且再三保证会在皇帝回来前叫醒他后,卫衍才小心睡下。
然后,就这么睡死过去。
“太傅觉得这祭祖之事是否还有不妥的地方?”御书房内,景帝正在虚心下问,口吻很是温良恭顺,摆足了尊师重道礼贤老臣的架势。那隐隐散发着的帝王威仪与他以国士待之的谦恭神态混合在一起,不但没有矛盾的地方,还让人不由得生出折服的念头,恨不得以国士报之。
若熟睡中的某人能瞧见他此时的表现,以某人的迟钝也许不会骂他太有演戏的天分,不过必定会愕然大惊并且转而自责是不是自己真的一无用处不堪大任,以至于皇帝不屑于对他演戏,始终是用最恶劣最恶毒的态度对待他。
“陛下不用多虑,这个计划已经多方确定可保万无一失。”太傅柳泽生是先帝指给皇帝的老师,在皇帝年幼时就为他启蒙,多年来一直悉心教导他,可以说是皇帝倚重的第一谋臣。
天熙元年是景帝亲政的第一年。虽然说皇帝成年大婚后亲政是惯例,但是太后摄政多年,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又兼有心人在旁觊觎,在这帝后权力交接的第一年朝堂上便有了一些不谐的声音,而民间似乎也有些异动的影子。
上半年平平安安地过去,偏偏在下半年出了桩“逆王案”,虽然最后王驾无损,但是随之而来的大量血腥杀戮恐怕会让天下臣民质疑景帝“顺天承运”的正当『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真到了流言四起的时候再靠血腥镇压实为下策。所以岁末的祭祖大典自然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准备妥当,“天降祥瑞”就足以证明景帝亲政是顺乎民心天意的。
虽然流言可畏,但流言即可为人所用,自然也能为己所用。只要运用得当,也是一项利器。毕竟流言止于智者,而天下臣民中又有多少是智者?民若不愚则何人能愚之,民若皆愚则谁人不能愚?
“这样朕就放心了。”景帝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吟』片刻,再次开口,“太傅以为卫家如何?”
这话一出柳泽生沉默了下来。御书房里只有皇帝和他二人,其他众人议事完毕后即被皇帝遣出,留下他自然是要说几句私底下才能说的话。
“忠勇侯是个聪明人。”柳泽生沉『吟』片刻才回答皇帝的问话。
所谓的聪明人就是极会审时度势,永远站在正确的位置上。河西卫家起于高祖时,到现在也有百年有余,在这诡异莫测的朝堂上沉沉浮浮却始终稳稳占据着一席之地,自然也是有他不容小觑的地方。
皇帝要下卫家这枚棋,下得好的话效果会很明显。只是若收子的时候皇帝又有了别的心思,可能会造成新的麻烦。
对于皇帝突然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柳泽生在高总管那里隐隐听到了一丝半缕的风声。高总管虽然含糊其词没有一句确凿的言语,但是柳泽生伴驾多年,皇帝待他又是亦师亦父,很多事情不会刻意瞒他,四下里暗暗一求证,便知晓了几分此事的原委。
“不瞒太傅,此事朕也是有私心的,不是非卫家不可。不过若是卫家的话朕就可以一举两得。太傅请放心,朕知道分寸的。”对于自幼在他身边的太傅,景帝一向很敬重,温良恭敬的态度可没有半分作假的意思,关于他要如此做的真正原由也不屑于隐瞒,况且这种事要瞒身边人也是很难瞒得住的,若等以后太傅知晓了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些老生常谈的劝谏之言论,还不如乘现在有机会就说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景帝纪事请大家收藏:(m.19wxw.com)景帝纪事19文学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