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儿已经很多年没有撑雨伞了,雨伞于她而言,是个禁忌的枷锁,她承受不住那份罪恶。
余光看到头顶上雨伞的一角,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能闪过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么多年来,她强迫着自己忘记一切,可也只是忘记了,终有一天会想起来。
如同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模糊如同受损的电影磁片,可每闪过一次,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撕扯开一般痛切心扉。
程武在这一刻僵住了。
她在哭!
这个念头在程武脑袋里炸开,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兵荒马乱一般彻底慌了。
她哭得这么遂不及防,更是莫名其妙。
她哭起来的样子很安静,杏眼波光琉璃,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起伏不定的呼吸声让人知道此刻她是多么的难过。
程武顿时感觉自己像个没用的人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手忙脚乱的想碰她,想抱她,但又怕吓着他。
他以为是方才自己说错话了,连连低头认错的哄道:“不是,小村姑,我说说而已,我不抽你,真的,你别哭呀!”
江柔儿后知后觉的抬头,他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模样,撞进琉璃的眸子里,打断了脑海里的画面,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缓了两秒,呆若木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看着自己满是泪水的手,又看向程武,迷迷糊糊的:“程武,这是什么?”
程武神情复杂,就着温热的手心抚上她的手,抹去那温热的泪,道:“你的眼泪。”
又略微僵硬的用食指划了划她脸上豆大的泪珠,几乎有了恳求的味道:“我真的不抽你,你别哭了。”
程武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的眼泪是一件杀伤力如此厉害的武器,她哭起来的样子,真TM的让人受不了。
那一刻,他在想,如果以后谁敢弄哭她,他一定揍得对方满地找牙不成!
江柔儿脸色苍白,拿拉着头顶的球衣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搭上了他撑雨伞的手腕,紧紧的拽着,小声而闷,带了哭腔:“程武,把雨伞拿掉。”
程武听着她的哭腔,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抓了一下一般,抽得厉害。
他心想:去他的大雨吧。
他丢掉雨伞,瞬间大雨洒落在两人身上,秋天的雨水,冰凉得厉害,他想也没想就张开双手用身体去抱住她,紧紧的。
当时,十七八岁的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只是单纯在想,给她挡一挡雨水就好。
“丢掉了,咱不哭了行不?”程武贴着耳边安慰着她,他的声音温柔的夹着雨声冲进她的耳朵里。
江柔儿感觉到怀里的温暖,往日冰冻的心一软,却哭得更明显了,还不停的委屈巴巴的道:“都怪你,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伞,你偏要打……”
程武无奈:“怪我,都怪我,那你能不能不哭了啊!”
江柔儿却像听不进去一般,一直的小声抽泣着,低喃:“都怪你,都怪你……”
最后,她哭得耍起性子躲在聚路边不愿意走。
程武急了,这雨再淋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当下程武更急了,忍不住提了声音:“我们得回家!”
江柔儿将嘴唇咬得樱红,望着他一秒,最后提了他一脚膝盖,可怜兮兮的抽泣道:“你还凶我!”
程武:“…………”
程武冲混浊的天叹了叹口气,道:“小村姑,你居然打我,要不是我受不了你哭,我肯定教训下你不成。”
“咱们回家再哭,成不?”
江柔儿摇头,蹲在一边对他。不理不睬
程武看着这哄也不是打这不是,心烦的骂了句:“我靠!”
他舌头顶了顶右边的腮帮子,弹出个响声后,黑眸一暗,当下就决定不管其他,强扯强拉的将江柔儿挂着自己的背上,背她回去,江柔儿在背上挣扎。
程武一掌打在她屁股上,咬牙道:“小村姑,我都屈尊下来背你了,你老人家能不能消停点。”
背上的人一顿,倒是真的消停了,只是渐渐抽泣得语无伦次:“程武,都怪我,都怪我…………”
慢慢的,她哭累了,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
此时此刻,在不远的转角处的屋檐下,几个少年百无聊赖的站着、靠着或蹲着。
顾准半个身子趴在一辆白色的山地车车头上,努嘴叹气道:“武哥,这把伞都买了半个多小时了,这么还不回来啊!”
…………
程家。
安熙见到门口两人湿答答的模样,张口就要叫了起来。
程武一个眼刀刮过去,无声道:“别出声。”
那神情分明写着:“吵醒她,我分分钟跟你急。”
安熙秒懂,随程武上楼,帮助他将江柔儿放在床上,小声蹙眉道:“乖乖,这都湿透了,我得赶紧换个衣服,你也赶紧回房间换一身。”
程武点头,刚走出一步,又转身回头:“你小心点,别弄醒她。”
程武想:免得一会又哭个不停,麻烦的很。
安熙点头:“知道啦!”
心里却郁闷得一逼,这护犊子的表情,到底她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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