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观察了片刻后,苏平转过身,对娄忠云敬了个礼,郑重地说道:“娄先生,抱歉,先前怀疑了你。很感谢你为这些动物做的这一切,但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娄忠云摆摆手,不在意的笑笑:“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也没有多委屈……”
“不。”苏平摇头,打断他说:“这是一个误会,而为了这个误会,你们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
“血的代价?”娄忠云一愣,尔后摆摆手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
说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分贝:“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老婆的死和这件事情有关?”
苏平嗯一声,轻轻颔首:“有人知道了这些事,产生了误会,以为你们虐待动物并以此牟利……
但他没想到,确实有人在虐待动物,甚至拍摄视频攫取不法利益,因为总会有心理病态的人花钱买这些视频,可这个人不是你们,相反,你们在解救这些动物。
于是,在义愤填膺之下,他忍不住开车撞伤了你的老婆,并将你老婆带走,最终导致你老婆遇害。”
娄忠云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铁青。
他这是出离的愤怒了。
绝大多数人都厌恶被冤枉的感觉,被冤枉总归是委屈的。而因为这种委屈而造成家属被害,那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是谁!”娄忠云咬牙切齿的问。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但很快,他会更复杂。
苏平瞧了他两眼,便说:“你准妹夫。”
“准……准妹夫?”娄忠云愣了一瞬,就连怒火都被硬生生斩断了两秒:“我哪来的准妹夫?”
“你妹的男朋友。”苏平轻叹口气。
虽然娄修云并不想让他大哥知道这事,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祁渊安排娄修云先去派出所,而不与娄忠云碰撞,已是仁至义尽,而现在就该让娄忠云知道真相了。
“修云?”娄忠云双眼瞪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
祁渊抿抿唇,别过头去,轻声说:“大概年初的时候,她因为觉得你和你老婆行为有些古怪,没忍住跟踪你们进了大山,发现了这个防空洞。”
娄忠云张大嘴,“懵逼”两字以弹幕的形式不断划过。
“之后她一直陷入纠结与恐惧的情绪当中,生怕被你们给灭口。”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娄忠云仍旧感到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
“我?把她灭口?开玩笑吧?她和我老婆女儿跟爸妈都一样,都是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退一万步讲吧,就算我真的虐待动物,被她发现了,我肯定也是选择自首,而不会拿她怎么样。”
“那你老婆呢?”祁渊反问道:“就算她愿意相信你,愿意相信你的老婆吗?”
娄忠云沉默两秒,沉声说:“可我们毕竟没干那种事儿。”
“但她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还是我们错了?”娄忠云又激动起来。
“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客观的叙述下她当时的心境状态。”祁渊赶忙说道:“而此后,她就陷入了长期的纠结之中,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或者向父母诉说她的发现,亦或者在社交平台曝光。”
娄忠云握拳,咬牙说:“那她为什么没这么做?”
“原因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你是她哥,亲哥,而她也没做好大义灭亲的准备。”祁渊说道。
“那她后来为什么又来我家了?”
“她想收集证据。”祁渊说道:“收集足够的证据,然后离开这儿,再给你打电话,胁迫你和你老婆就范,放弃‘不法生意’,放了那些动物,且以后再也不犯。”
苏平瞥了祁渊一眼,忍不住皱眉。
娄修云可没有说过这个意思,这是祁渊的主观臆测,甚至是他为了开解娄修云与娄忠云已成的矛盾而说的借口。
就目前而言,苏平对娄修云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根子上说,这个小姑娘还是倾向于守序善良的,但同时也比较自我、自私,还有点爱钻牛角尖。
主观上说,她不太可能想到这种勉强可以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所以回头得好好说说祁渊才行。
听到这里娄忠云脸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可惜,”祁渊轻叹道:“如此庞大的压力,她也需要倾诉、宣泄,最终她没忍住,把这事儿告诉了她男朋友——陶毅。
而陶毅的原计划,是觉得她留在你们家太过危险了,就打算先把她给接走再说。”
说到这儿,祁渊终于把头别了过来,看向娄忠云。
他先前一定程度上“美化”娄修云的时候,显然还是有些心虚的。
咽了口唾沫,祁渊才接着说:“在陶毅抵达你们寨子之前都没什么问题,但就在他驱车赶到,且恰好看到你老婆牵着你女儿回家的时候,他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脚油门把她们给撞了。”
娄忠云坐到了地上,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半晌才终于问道:“她早就知道这事是吗?”
说完后,似乎又担心祁渊不理解“她”指的是谁,便又补充说:“修云早就知道她男友撞了我老婆,是吗?”
祁渊点点头:“确实,一早就知道。”
娄忠云握拳:“她为什么不说?”
“怕。”祁渊低下头,这下他也没能力帮娄修云洗白了,直说道:“开始是怕你怪罪她,愤怒与冲动之下会打她甚至把她杀了,而之后则发现自己实质触犯了包庇罪,怕引来牢狱之灾。”
“怕?”娄忠云难以置信:“她嫂子的死活,就完全跟她没关系了?”
“陶毅最开始和她说的是,你老婆没事,他把人扔到了余桥,算是给你老婆一个教训。”祁渊说道:“所以她想,你老婆迟早会回来的,但之后一直没消息,就慌了。”
“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娄忠云咬牙切齿,愤怒与失望充斥于胸腔之内,塞得满满当当:“她竟然,她……艹!”
骂骂咧咧了老半晌之后,他才盯着祁渊,一字一顿的问道:“她人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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