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再过几日便是新年。
各家各户,但凡有点钱的,都尽力在自家的门窗上装扮得漂漂亮亮,以迎接马上要到来的贞观十年。
前头这一年不算好过,但也没有贞观初那两三年难。
大唐立国以来,先是满天下征战,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地方上反抗军给打完,而后又来了突厥人的渭水之盟。
幸好有李靖,几年前奇兵突袭,将突厥一举灭亡,这才永绝后患。
好消息接连不断,哪怕不时仍有天灾发生,但百姓们都觉着,这日子总算是在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京郊,陆宅。
临近过年,本来一直在长安城里呆着的陆恒也回来了。
“爹,娘,你们在干嘛呢?”
陆恒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令他胆战心惊的一幕。
便宜老爹陆铜仁,居然正站在一个梯子上挂灯笼!
那圆滚滚的身子有些摇晃,连带着脚下那木梯看起来都有点不稳固了。
萧氏和一个仆役在底下帮忙扶着梯子。
见儿子回来了,她连声道:
“哎呦恒儿,你可算是回来啦!”
“你爹他非要亲自挂这灯笼,说是什么主家自己挂更有福气……”
“他要贴福字、燃爆竹什么的,都罢了。”
“可这么危险的活,他都不肯让仆役插手,摔了可怎么是好啊!”
看得出来,萧氏也很担心。
陆铜仁平时很听她的话,可在某些事情上却固执得有点离谱。
陆恒很无语地走过去,准备接替母亲的岗位帮忙扶梯子。
结果就在此时。
梯子上,正努力够着挂灯笼的陆铜仁忽然身子一晃,眼见着就真要摔下地来!
陆恒眼疾手快,左手扶住梯子,右手全力猛地往上托举,这才正好稳住老爹的身形。
在旁边亲眼见到一切的萧氏,大冬天竟出了满满一身白毛汗。
她急眼了。
“陆铜仁,你快点给老娘下来!”
“这活你要是还继续自己干,那咱们明日就去和离!”
梯子上的陆铜仁自知理亏,但在儿子面前还想嘴硬。
他嘟嘟囔囔道:
“要不是这逆子刚好回家,我才不会回头看呢……这咋还怪我头上来了?”
嘟囔声被萧氏听得一清二楚。
她叉着腰,对头顶上还想动作的陆铜仁怒吼:
“你还敢怪恒儿?!”
“方才若不是他托住,你这把老骨头早就摔个七荤八素了!”
“下不下来?不下来老娘动手了!”
陆铜仁被骂了一顿,又没占理,只能灰溜溜爬下了梯子。
旁边。
自从穿越以来,一直都觉得母亲温柔慈爱的陆恒,见到这一幕简直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属实是没想到,对自己温温柔柔嘘寒问暖的母亲,居然也有河东狮吼的时候。
而且吼得老爹缩脖子揣手的,根本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陆恒目瞪口呆地扶着陆铜仁下了梯子。
他这会儿也有点怂:
“这个……这个灯笼,不然还是我来挂吧。”
萧氏冷着脸,同样瞪了儿子一眼:
“你爹刚刚才差点摔下来,你就要上去挂?”
“若有个什么好歹,咱们家还要不要过这年了!”
“回屋去!这灯笼不挂也罢!”
说着,萧氏便径直转身回了屋子,管也不管外头面面相觑的父子俩。
半晌后。
陆恒小声问道:
“爹,我记忆还没恢复完全……娘她以前也这样吗?”
陆铜仁没好气道:
“哪样?母老虎吗?”
陆恒把头摇得飞起: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我啥时候说娘是母老虎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这么觉得!”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害怕发怒的萧氏。
但片刻后,两人还是很默契地跟着进了屋。
屋内并没有点炭盆,可仍旧温暖如春。
结束了京郊那边的事儿之后,眼见已经入冬,陆恒就赶忙让人也给陆宅的几间屋子都砌上了火炕。
这会儿,萧氏正盘腿坐在炕上,面前还摆着个桌案,上头放着些小零嘴。
陆恒与陆铜仁对视一眼。
看来还在生气。
轻轻咳嗽一声后,陆恒走了过去。
他嬉皮笑脸道:
“娘,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说个好消息来着,您不打算听听?”
萧氏憋着一肚子火,冷声道:
“我还以为你是回来过年的呢。有什么好消息就快点说,少卖关子!”
她算是发现了,自从几个月前儿子脑袋挨了一棍子后,人倒是不傻了,可别的毛病倒是没变。
尤其是这个脾气啊,他们当爹娘的天天都在家里提心吊胆,生怕陆恒又在长安惹了事。
陆家虽然已经有了爵位,可这点官爵,丢进长安城就什么都不算了!
“我要娶亲了,这算不算好事?”
陆恒嘿嘿一笑道:
“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呢,过了年后,你们就能接到圣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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