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都是老实人,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太太,我于心不忍,赶紧说,
“婶儿,您先别哭了,您大儿子就在我这儿,别急,现在天还亮着,等到了晚上我就作法把他叫出来,让你们母子团聚。”
老太太悲喜交加,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小儿子赶紧把老人搀回床上坐好,转回头来拉着我的手,“大师,我哥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快六年没见他了,你真的有办法让我们一家团聚?”
我点点头,说有,不过这事操作起来还需要费一些手脚。
老太太毕竟是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见鬼魂,我必须在她家搭建一个简易法坛,才能设法让她和孙亮面对面交流。
她小儿子赶紧说,“没事,需要买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立刻准备,对了大师,做法要多少钱啊,只要能还了我大哥的愿,多少钱我都凑给你!”
我看这一家的居住环境也不怎么样,家徒四壁,想来拿不出多少,就摇头说算了,我和你大哥已经达成了协议,今天我帮你们一家团圆,往后他还得帮我一个忙呢,不用给钱。
白天我就留在老太太家,让周瑞帮我准备一些做法的材料。
其实这种法事并不难,难的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太弱,根本无法近距离靠近阴灵,否则鬼魂体内的阴气和她身上的阳气相冲,会严重影响到她的健康。
要化解这个麻烦,就必须找一个“媒介”,让男鬼直接上这个媒介的身,才能毫无顾忌地和老太太接触。
起初我想让周瑞来充当这个媒介,可周瑞把脑门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成,被鬼上身会消磨阳气的,我本来就挺倒霉,这种事你可千万别找我。
见周瑞不乐意,我只好转身对老太太的小儿子说,“那就由你来当这个媒介吧,让你大哥上你的身,亲兄弟的命格本就比较契合,这样也能把副作用降到最小。”
他点点头,同意了。
一直到晚上,天色彻底黑下来,我才开始布置法坛。
这次的法坛布置得特别简陋,只在地上铺了块黄布,摆上一些香烛祭品,然后我让周瑞找来一个火盆,用打火机点燃冥钞,一张一张地丢到火盆里,不到天亮不能停下来。
然后我找到老太太的小儿子,让他盘腿坐在地上,又把男鬼的身份证交给他,让他把身份证握在手上,放平心态,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等脑子彻底放空后,就能配合我的法咒,“看见”自己的大哥了。
这一家子很配合,无论我说什么都照做了。
等到准备工作结束,我也平心静气地盘腿坐下来,把手搭在老太太小儿子的额头上,用手指蘸着朱砂画上了引鬼的符咒,然后闭上眼,缓慢地诵念引魂咒。
经过这么久的学习,我对这些入门的法咒已经掌握得比较熟悉了,体内也渐渐感受到一股涌动的气场。
只是每次念咒时,都会牵动体内的那股邪寒之气,搞得我自己也颇为难受,好在这次“请鬼”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随着我的法咒诵念声,一股阴冷的气息也开始在屋子里徘徊。
屋子里面好像起风了,温度也降低了不少,老太太的小儿子开始打起了摆子,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连牙床也在“磕磕”碰撞。
又过了一小会儿,阴气变得浓郁,同时那张身份证也弥漫出白色的烟气,都慢慢融入了小儿子身体,同时火盆里的光线也开始忽明忽暗闪烁,窜起了惨碧色的火苗。
老太太小儿子慢慢睁开眼,眼瞳收缩,逐渐发白,一副空洞又麻木的样子。
在我的指引下,他慢慢把脑袋转过去,看向坐在床上独自抹眼泪的老太太,喉头滚动,眼珠子也麻木地转了转,留下一行很深的血泪,张大嘴,喊了一声“妈”。
正在抹眼泪的老太太激动了,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张大嘴,眉毛跳动地哭喊道,“亮子,是亮子吗?妈还记得你的声音,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怎么不给妈托个梦,让我知道你被埋在哪儿啊!”
“小儿子”眼神空洞,渐渐的脸上肌肉开始颤抖起来,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忽然挣脱我,一把扑向老太太怀里,痛哭失声道,
“妈,儿子不孝顺,不能替您养老送终了,这些年我被压在那栋楼房下面,根本出不来呀,我好想你,好想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看你们一眼啊。”
都说母子连心,这悲情的一幕看得我心里特别不好受,决定把有限的时间留给这对可怜的母子,让他们得到一点独处的机会。
在转身走出房间前,我还特意叮嘱道,“孙亮,记住了你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五更天后鸡就要叫了,必须在这之前离开你弟弟的身体。”
“儿呐,你不要走,干脆把妈也带走好了!”
老太太大声恸哭,把儿子搂得格外紧,这一幕简直闻者心酸,见者流泪,我是个泪点比较低的人,实在看不了这种场面,就大步走到外面去,蹲在院子前面抽起了闷烟。
时间流逝得很快,五更天后,我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烟盒丢在地上,走过去敲了敲房间大门,这会儿老太太还在哭呢,死死搂着儿子,情绪特别激动,大喊着“儿子别走”。
可人鬼殊途,打从她大儿子死掉的那一天,这份母子情分就该断了,无论老太太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
最终男鬼还是离开了他弟弟的身体,随着阴气的收敛,我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是她小儿子倒地的声音,急忙推开门进去看,发现老太太两眼无神,正瘫坐在床上啜泣着。
她小儿子则揉了揉脑袋,一脸疲惫地站起来,同样在抹眼泪,
“妈,大哥已经走了,他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呢,别哭了,我以后会加倍孝顺你的,把我大哥那份一起补上……”
母子娘又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我默不作声,重新捡起了那张身份证,看着天边那一抹逐渐亮起的鱼肚白,意识到自己也该离开了,便和周瑞悄不作声地走出了那间屋子,谁也没惊动。
回家的路上我一脸惆怅,但也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人在做好事的时候,真的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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