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群魔乱舞。
魔是什么魔?还有“世界的终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左吴搜肠刮肚,连眉头都差点被瞬间涌入眼眸的信息撑破。良久,这些纷乱终于厘清,亦让左吴理解了虽然早已知晓,却迟迟不肯承认的“魔”究竟是什么。
答桉是在乱舞的“魔”,每个都是令人不适的自己。
至少对左吴自己来说,他不愿照镜子照得太长,否则异样的感觉总会渐渐充盈他心间。
无他,就是看自己的时间越长,越久,就会越来越不明白实际的与想象中的自己,差距为什么如此的大,越来越大?
自己是一直顶着这撮乱糟糟的头发在活动吗?自己的颧骨平时就是这个形状?怎么自己的脸比想象中要窄一些,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稍微有点歪?
看久了,左吴只能赶紧移开眼睛,否则怪异的感觉就快要滑坡成自我厌恶了。
毕竟人连看着一个和人相似,但又不完全相似的东西时,都很容易会产生恐怖谷效应;何况是与想象中的自己不完全相似的自身呢?
这回。
左吴在面对无数正在乱舞,一个个如同疯魔的自己时,那种怪异感就快要把心头撑破——
不知是真是假的周围空间中。
有的自己仰躺在已经堆成小山的垃圾里颓废度日,饿了就在垃圾堆里掏一掏,掏出的是不可燃废料就哼哧几声,重新睡觉;
若掏出的是能重新利用的有机物,就用吸收吸收过滤一下,弄成能勉强下肚的酸臭物件,又面色不改的吃下。
这样颓废的自己头发乱蓬蓬,油腻腻,不知成了多少小生物的温床;小生物的温床也是被颓废的自己有意放纵所致,毕竟随手一抓,就能当做改善的加餐。
左吴差点没看下去。
只是在最后一眼时,依稀看到颓废的自己所躺着的垃圾堆里,隐约是那个陪自己从仁联而来,自己自揭棺而起后就一直没再管过的培养舱。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
左吴和颓废的自己恰好对上了眼神。
颓废的自己嬉笑,把刚过滤好的酸臭有机物整个吞下,又懒洋洋的翻身,翻回了被垃圾填充了大半的培养舱里躺下,不明的液体充盈,将自己和垃圾淹在了一起。
此时。
有一条“路”出现,出现在了左吴与颓废的自己之间,好像自己向路迈步,就能成为那个颓废的自己般。
左吴赶紧把脚尖管好,又依稀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揭棺而起的地方好像就是个隶属于旧帝联的垃圾处理行星,彼时的自己也是在躺回去再睡一觉和打起精神向外探索间犹豫了许久。
总算克服倦意从培养舱中爬出时,天上恰巧有艘星舰路过,洒下无数垃圾便将自己的培养舱掩埋。
彼时那股倦意飞速消散,自己也是循着那艘埋了自己培养舱的星舰消失的方向走去,才找到这片银河中第一个生灵的聚居地的。
所以。
左吴惊觉,难道所见的这颓废的自己,是彼时没有克服那股倦意,没有往外走出那一步,为星舰洒下的垃圾掩埋后被倦意彻底征服,习惯了在垃圾山里起起伏伏的自己?
这些都是用无限神机计算出的结果?
不确定,再看看。
左吴又抬头,勉强克服着心中的怪异,随意找了个方向眺望,尽力在无数的自己中找个顺眼的去看。
确实有顺眼的。
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奋笔疾书的,简直就是理想中的自己。
那个自己是如此勤勉,眉宇间尽是忧国忧民,其奋笔疾书,桌上的时钟表明时间时间再飞速流逝,可那个自己却依旧坐姿笔直的模样,让左吴开始自惭形秽。
要换了真正的自己,恐怕早就坐立不安,摸几分钟鱼后便把未完成的工作全部抛下跑出去玩,然后晚上等着艾山山顶着黑眼圈回来,第二天看见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只差自己签个名时选择装傻。
也会有走向勤奋的自己么?左吴摸了摸鼻子,竟然有些微妙的开心,也不知道自己同这样的结果间是不是差了一点点际遇……
左吴刚想到这里。
那个勤奋的自己又与自己对上了眼,他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下,这笑是如此残忍,残忍到让左吴都觉得浑身发毛。
他忽然挥了挥手。
左吴便看见承载了那个自己全部勤奋的办公桌前,竟点缀了尸山血海。
勤奋的自己不是在忙别的,而是在用自己的指尖书写一个个政令,杀掉一个一个的人,让已经是尸山血海的桌前再添一点点料。
左吴下意识握紧了手,竟然下意识在对比生撕了一个星球的自己,和在签署一个个残忍政令的自己,两两对比,到底哪个手上沾的鲜血多?
还有,勤奋的自己是在享受制造死亡和恐怖的快感么?
此时。
又是一条“路”出现,左吴低头,路是又与那个“勤奋”的自己相连。看来是了,只要踏上这路,大概率就能在无限神机的运算下,体验一次这种惊鸿一瞥下迥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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