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如少年时,了知造化最儿嬉。
智行无事柳飞絮,道法自然花满枝。
锦乡园林天富贵,神仙院落月清奇。
老天长似春三月,游嬉人间不皱眉。
阳春三月,最是人间好景色。
荣国府各处种植的花卉均已浅浅报春,特别是两株桃花装扮着东跨院,令人赏之心情大好。
贾琮迎了刘弘、刘硕兄弟二人进了院子,于廊下几案围坐,清茶一杯,香炉袅袅,颇有几分安逸。
刘弘将门前那会的疑心病压了下去,看着穿着儒服的贾琮,笑呵呵说道:「你今日看起来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书卷气,弄得我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你穿着这身儒服去打人,会是怎么样子呢?想想就觉得有趣。」
贾琮抓起碟子里的小点心,给了刘硕一个,自己也拿着一个开始填腹中饥饿。
一边咔嚓咔嚓,一边翻着白眼:「四哥,我现在可是大兴县的案首,半个秀才公,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怎么会打人呢?」
「好好,你是读书人,未来的六元郎,轻易不打人。就是要打,也会换了衣服以后再打。」
刘弘挤眉弄眼,刘硕吃得满嘴芝麻,咧着嘴憨笑。
呵,揶揄我是吧……
「听说太后娘娘跟杨娘娘已经给四哥选好了太子妃,是哪家贵女?四哥有没有去看看长得好看不好看?」
「硕哥儿,听说前几日陛下考教你的功课,你又挨揍了,屁股上的伤好了?」
嘶!互相伤害?
刘弘脸、脖子都成了红色,羞涩的少年情窦初开,他正打算找机会偷偷去瞅一眼祖母定下的姑娘哩。
至于刘硕则是嘴巴一瘪,不禁摸了摸屁股蛋,欲哭无泪。
「咳咳,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刘弘轻咳了两声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今日诗会的事宜。
贾琮与林如海、徐晋的计划自然不会瞒着刘弘,毕竟今日诗会的目的之一,就是扩大太子刘弘在新晋进士与仕林才子中的影响力。
「吟诗作赋这些自是不可少,不过今日的重头戏是一会的一出新戏,到时候还请四哥亲自上台,将去岁京畿赈灾的事讲上一讲。」
嗯?
刘弘稍作思索就明白了这么做的缘由,看来徐青藤对京畿土地兼并问题念念不忘。
「行吧,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说清楚,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贾琮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太阳,嘿嘿一笑:「四哥,走,咱们去看戏。今日这场戏,四哥绝对会大吃一惊!」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到爹出门去躲帐整七那个天,
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还。
风卷那个雪花,
在门那个外,
风打着门来门自开。
我盼爹爹快回家,
欢欢喜喜过个年,
欢欢喜喜过个年……」
曲调与当下的戏曲差别极大,不过新颖的曲子还是让人兴趣大增。
前院后宅两个戏台子同时上演,忠顺王府的戏班子完美的将贾琮魔改版的《白毛女》演绎了出来。
「人家闺女有花戴,
我爹钱少不能买。
扯上了二尺红头绳,
给我扎起来,
哎扎呀扎起来。」
一开始的节奏颇为活泼欢快,曲调优美流畅,台上反串喜儿的蒋玉涵,将盼望爹爹回来的喜悦心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前院的文人墨客也好,后宅的夫人贵女也罢,第一次在戏台子上看到了穷苦人家的生活,有新奇的,有不屑的,也有若有所思的。
因为这欢快的节奏与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背景极其的不搭,特别是「喜儿」口中的躲债一词,令不少人察觉到了异样。
果然,随着剧情的发展,温馨欢快的场景急转直下。
「天单杀独根草,
大水尽淹独木桥,
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女,
离开了喜儿我活不了!」
后宅中的女眷已经有人开始抹眼泪了……
特别是荣国府中的不少婆子丫鬟,有的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差事,伏在身旁人的肩上无声痛哭。
「大风大雪吹的紧,
十家灯火九不明。
人家过年咱过年,
穷富过年不一般。
东家门里有酒肉,
佃户家里无米面……」
无良士绅黄世仁强抢民女,杨白劳除夕夜自尽,喜儿在大年初一被黄世仁女干污,幸得他人援手逃出了黄府……
剧情一幕幕的在戏台上上演,底下的看客已经被黄世仁的恶行激起了怒火。
相比后院女眷的反应,前院的宾客反而更加愤怒。特别是那群新晋的进士与年轻的仕子,有人甚至拎起凳子要冲上戏台打死扮演黄世仁的戏子。
徐晋嘴角微微上扬,与林如海相视一笑。
少年人的热血未冷,或许改天换地的变法新政,要从这群少年子的热血正式入手了。
喜儿变成了「白毛仙姑」,靠着奶奶庙中的香火供果为生。黄世仁官商勾结,没了一个喜儿还有欢儿、画儿,依旧过着他那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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