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佑五年的秋猎君臣二人第一次相见至今,短短五年,贾琮已经数次立下封侯拜相之功,却因年龄的问题,不得不一压再压。
可有功不赏终究不是办法,有时候就是皇帝自己,在见到贾琮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觉得不好意思。
若是心狠些的君王,既然没办法赏赐,那就解决需要赏赐的人。
但刘恒是个念旧、执拗、赏罚分明的圣明之君,他是拿贾琮当亲近子侄看待,头疼归头疼,让他干兔死狗烹的事,他是既不愿也不屑为之。
“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在位时,你的官爵不会太高。位极人臣的官爵,到时候让太子给你。其他的,伱想要什么,今日就说,能给的,朕不吝赏赐。”
刘恒言辞间不避生死,万岁是臣子拿来恭维他哄人玩的,天底下哪有长生不老之人。
他跟贾琮明说了打算,贾琮是他留给儿子的辅政大臣,怎么用、怎么赏都是太子刘弘的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贾琮,护着这对未来的君臣茁壮成长。
当然,在这期间,贾琮若是立下大功,作为帝王,还是要表示表示的。
比如敕封其父母亲人,赏赐金银等物。
皇帝都这么说了,贾琮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史书上兔死狗烹的君王数不胜数,能遇到这样的君王,身为人臣真是得天之幸。
况且皇帝对他真是没的说,就凭他这几年干出来的事,打过亲王拆过王府,屠过俘虏开过边衅,太庙里面撒过野,大朝会上砍过人……
随便挑一件出来,都得菜市口走上一遭。
但皇帝一直护着他,哪怕通政司里堆满了弹劾他的折子,哪怕被臣子喷唾沫星子皇帝都会护着他。
上次刚被罚完一年的俸禄,第二天就赏了一车的绸缎金银。
贾琮挠了挠脑瓜子,憨憨一笑:“真的?臣要什么都可以?”
“君无戏言!”
皇帝还是很好奇这小子想要什么的,笑呵呵的应了一句。
贾琮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颇为懊恼不甘的说道:“臣已经十三了,甘罗十二配六国相印,臣亦是传国伯,国朝正三品侍郎,不是小孩子了……”
嗯?
经贾琮这么一说,皇帝这才惊讶的发现,当年那个胖乎乎的、拿着弹弓当武器的小娃娃,身高已经到了自己的鼻梁处。
“你小子……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贾琮一拍手道:“可不是……臣长大了,不能老被人当小孩子看。圣人当初给我爹赐字恩侯,您看……嘿嘿~”
嗯?
这小子!
皇帝看着一脸期待的贾琮,好笑又头疼的摆摆手。
“上车,此事回京再说。”
说罢,皇帝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起名字最讨厌了,朕最讨厌给人起名字了。
他老爹当初给贾赦赐字恩侯,那他就给贾琮赐字——是贾狗蛋好,还是贾猫蛋好呢?
回京的路上,贾琮多次追问皇帝老爷的想法,想要知道自己会得个什么样的字,却都被皇帝用微笑挡了回去,并言赐字这种事,必须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就回了宫,天色将暗,贾琮无奈也回了荣国府。
第二日一早,贾琮再一次跑去勤政殿磨牙,守着殿门死活不离去,惹得前来觐见的朝臣好奇不已。
“父皇,琮哥儿赖在这是做什么?”
刘弘这几日忙的黑眼圈都上来了,好在詹事府的官员已经配齐,经过十余日的忙碌,总算将与西洋诸国的建交通商事宜办理妥当了。
他前来跟老爹回禀时,见贾琮守在勤政殿死活不离开,好奇的询问道:“儿子问他,他只说想要求个恩赏。依儿子看,琮哥儿屡次为朝廷立下大功,好不容易开回口,父皇何不应了他?”
刘弘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殿门前蹲着在地上画圈的贾琮,皇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昨晚他翻了半夜的书,都没想到几个既典雅又有寓意的字,原本想着今日问问几位大学士的,可没想到这小子一大早就跑来殿中守着。
朕若是当着他的面求助臣子,岂不是证明朕很没文化?朕还要不要面子了?
他小声跟儿子说道:“这小子说他年纪不小了,要朕效仿你爷爷,给他赐个字。”
哈?就这点事?
“那父皇赐他一个不就好……嗯?爹,你都没给儿子赐个字哩!”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太子殿下跟打翻了醋坛子一样,整个人都酸了。
他幽怨的说道:“爹,儿子也要~”
……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督府的五位都督,以及六部九卿照例前来勤政殿开小朝会的时候,贾琮与太子刘弘挤在勤政殿的角门处,蹲地画圈,不时还往龙案后忙碌的皇帝处瞅上一眼。
“哪有给人起字狗蛋、猫蛋的……”
“可不是!还说贱名好养活,咱俩明明都已经不是小孩了!”
兄弟俩小声抱怨着,相互安慰取暖。
方才两人磨牙时,惹烦了皇帝老爷,一个猫蛋、一个狗蛋,直接让两人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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