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节,金陵城并未因忠顺王拉着大炮抓人有什么影响,反倒比之往年更显热闹些。
这热闹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一群豪商巨贾一掷千金夺花魁,耗费巨资造花灯,看似热闹,实际上跟老百姓没多大关系。
今年的秦淮河畔,令人感触最深的,烟火气更浓了,更加的贴近生活。
贾琮与黛玉换上常服,白天在夫子庙给亲人求了平安符,游玩到夜幕降临,这才来到了秦淮河畔,放灯祈福。
秦淮河畔没有了一掷千金选花魁的活动,倒是更显金陵的文气,河岸旁由官府主持举办的花灯会,成为了才子佳人的首选游玩场所。
与贾琮、黛玉小俩口一样,少男少女们在这条花灯街上畅游玩耍,吟诗作赋好不快乐。
一旁就是极具烟火气息的小吃一条街,没有了青楼画舫的“特殊花费”,平价美味的小吃令今年的中秋夜分外迷人眼。
贾琮包了一条游船,在满是灯火倒影的秦淮河上远远看着这座金陵不夜城,感慨万千。
“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与之前的虚幻浮华相比,如今的金陵城,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
黛玉煮好了清茶,递给贾琮一杯,眉眼弯弯的和了一句:“南国好风光,亦是有你我之功劳,愿与君共勉。”
“共勉!”
两人以茶代酒,轻碰一杯,相视一笑。
数年精心谋划,费力经营,两人携手将他们心中所想所念之美景在现实中描绘了出来,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荣耀。
无论是贾琮也好,黛玉也罢,他们二人在这些年的共同成长中,逐渐建立了共同信仰。
与其琢磨着穿戴衣食上的满足,他们更想在思想上得到升华。
“我听雪雁的意思,紫鹃喜欢上了一个国子监的监生?”
“嗯,那监生名叫郑志远,是宝玉的朋友,虽说还未在科场上有什么作为,不过却也是有才之士。前些日子还托了宝玉给紫鹃来信,说是年末会回家一趟,请家中长辈登门求娶。”
黛玉看了一眼正在船尾跟雪雁玩闹的紫鹃,简单给贾琮说了一下这件事。
事实上按照传统,她身边的这两个大丫鬟算是贾琮的媵妾。
但贾琮是个对感情极为专一之人,便是从小伺候他的吉祥、如意都没有碰过,更何况是别的人。
这一点,黛玉很感激老天爷,赐给了她一位如此专一的夫君。
贾琮回想了一下,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关于郑志远这个人的些许信息。
“原来是他啊,是个有才的。他曾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针对财赋流通应用的文章,颇有见地。”
这人跟人的交往,还真应了一句古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郑志远能跟宝玉玩到一块去,那是有原因的。
郑家虽远远不及荣国府富贵,却也是开封城有数的大族。
前些年郑志远就跟宝玉一样,被他家老太太捧着手心含在嘴里的宠溺,导致其十几岁了还不通世事,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
或许是老天爷喂饭吃,郑志远的父亲被朝廷调任南阳,出任南阳治下一县县尊。此时正值河南闹白莲匪乱,又遭遇百年不遇之洪灾。
战乱加天灾,老百姓算是遭了大罪。
随母前去任上探望父亲的郑志远,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流民千里、饿殍遍地。
回家之后就一改往日的荒唐,发奋图强,连夺县试、乡试、院试三案首,成为开封城最为出名的大才,被开封知府举荐入京,入国子监读书。
贾琮能记得此人,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郑志远见识过民间疾苦,知道什么叫联系实际解决问题,而不是假大空的乱写一通。
“他已经数次在报纸上谏言朝廷取消普通百姓的农税,这一点要比很多人看的更远。”
取消普通农户的农税,只征收大地主的农税,防止土地兼并的出现,这是贾琮一直坚持的土地政策第一原则,这个郑志远的想法与他是不谋而合。
国朝在商税超过农税的时候,就已经在逐步实施,最终在去年夏收后的一次大朝上,正式下旨废除普通农户的农业税,只征收超过田产超过百亩之人的农税,而且是按二十税一征收。
就凭这一点,当今皇帝便已经坐稳了千古一帝的位子。
就连大夏前几代君王都得跟着沾光,特别是昭武大帝,老爷子给当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临终前更是帮倔老四杀光了遗患,令此策的推行几乎没有丝毫的阻力。
说回这个郑志远,贾琮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人与宝玉最近搞出来的大动静。
“不过他现在麻烦缠身,这桩婚事估计一时半会是没什么结果的。”
郑志远的父亲郑泰,算是迂腐清流的老一派官员之一。
据说郑志远在国子监一呆就是二年半,连家都不敢回,就是怕他老子捶死他。
当然了,他老子不是反对国朝取消农税,只要是反对郑志远与宝玉搞出来的“新礼运动”。
新礼运动,与之相对的就是复古的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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