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提辖,不好了,辽贼又攻了上来,兄弟们……兄弟们实在顶不住了!”
信安军一处边军大帐中,一名河北边军兵士,急匆匆跑进营帐,对着帐中的上官,急声禀道。
“顶不住?娘的!咱们身后便是信安军的百姓,顶不住,顶不住便给老子拿命去填!哪个敢有懈怠,老子砍了他!”
那名被称为马提辖的上官,听了下属的禀报,猛然抬头,一双虎目望向下属,厉声喝道。
“是……是!”
那名报信的兵丁,被自家提辖凶猛的目光一扫,顿时一个激灵,紧忙领命道。
不过那名兵丁虽然迫于马提辖的‘淫威’,嘴上小心应承着,不过心中却已暗暗埋怨。
都怪自己命歹,怎么偏偏便被分到了,这个最不会做人情的马提辖帐下。也不知最近这几日,狗日的辽国蛮子犯了什么邪,屡屡叩关犯境。
这个时候,哪个知晓厉害,会做人情的边军将领,会来做这守关的要命差事?也就只有自己这位,犯了牛劲儿的上官了。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告诉兄弟们,我已发出申文,赶往沧州求援,只要顶住这次辽军进攻,援军马上就到。”
见那名军士还愣在帐中,马提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好似怕兵士们没了信心,又特意交代了一句。
那名传令兵,听了马提辖的话,却没有动弹,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援军!援军!也不知发出了多少求援信,可那一次不是石沉大海,何曾见过半点援军!”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哎……”
见这传令兵满脸不屑,马提辖也是无奈的暗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愿做人情,素来不招同僚,上官喜欢,不过能凭借一己之力,做到河北边军提辖官的位置上,也并非痴傻之人。
如何不知,那府中相公们的心思?
将他派到这里,也无非是将他这个不识规矩的另类,推出来顶罪罢了!
辽军进犯又如何?反正这些辽军,打破了关口,也无非便是烧杀抢掠一番罢了。受灾的,无非便是一些贫苦百姓,又抢不到这些老爷相公身上,哪个有时间管这些刁民死活?
所以,马提辖也知道,自己那些求援书信,注定等不到回复了。
只是,那些相公老爷们,虽然可以眼见百姓受苦,而无动于衷。不过自己身为大宋军人,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敌滋扰百姓。
想到这里,马提辖也坐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抓起丢在一旁的泼风刀,沉声道。
“我与你同去!娘的!与这些辽贼拼了!”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巡视军营的兵丁,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对着马提辖匆忙行礼后,急声禀道。
“援军……援军来了!”
“什么!……”
刚刚还断定,肯定不会有援军前来的马提辖,听闻这兵丁禀报,不由心下一惊。也顾不得顶盔了,一步蹿到那名兵士的身前,嘶声问道。
“来了多少人马?”
那名守营士兵,听了马提辖的问话,傻愣愣的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道。
“不……不知道,铺天盖地,看样子不下数千人马。都……都是马军,如今已过白沟河,距离关口不过十里远了。”
“娘的!沧州那些相公老爷们,莫非转性了。”
听了守营兵丁禀报,马提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
要知道,他可是清楚城中那些相公们的秉性的,哪里会管那些贫民百姓的死活?只不过,眼看这兵丁,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似作伪。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马提辖烦躁的摇了摇头,如今这紧要关头,希望城中那些相公老爷们,别再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不过,在此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听那兵士禀报,那队人马已过白沟河,想来已快到关口了,是福是祸,一看便知。
想罢这里,马提辖披挂整齐,抓起泼风大刀,出帐上马,才出营寨,便觉大地颤动,远处马蹄声震耳欲聋,一片烟尘中,一彪骑兵浩浩荡荡而来。
那寻营兵丁果然没有胡说,这队马军浩浩荡荡,只怕人数不下三千。
不过看着这支铺天盖地的骑兵,马提辖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拿不准,这队‘援军’的来历了。
直到再近了一些,马提辖才看清,这队骑兵身上,并非河北边军的制式盔甲,而是整齐的东京禁军盔甲,中军阵中一杆大旗,更是迎风飘展,上面两个大字:‘龙卫’。
“龙卫军?怎么是东京禁军?”
那马提辖也是老行伍了,自然清楚,这龙卫乃是东京禁军番号,不由心下疑惑,搞不清楚,自己明明是向沧州求援,怎么会叫来了远在东京的禁军。
只是不等马提辖反应过来,那队骑兵已经到了关口寨前,随着领头军官一声令下,数千兵士整齐划一停下了脚步。黑压压的一片,这种威压感,便是向来以勇猛着称的马提辖,也不禁抖了三抖。
“你等东京禁军,何来我信安军关口?”
虽然被大军威压所慑,心底发虚,不过职责所在,马提辖还是提了提战马,到了大军前面,大声喝道。
“东京马司辖下龙卫十一,十二营,前来沧州公事。听闻辽军犯境,特来驰援!”
听了马提辖的话,禁军队中,一名盔明甲亮的大将,骤马出队,对着马提辖朗声回道。
“公事?……驰援?……”
听了这名大将的话,马提辖是打心里感觉,此事透着蹊跷。
要知道,随着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再加上禁军中贪腐成风,东京禁军的战斗力,便是与缺衣少粮的边军比,也是多有不如。这些根本没有见过血的老爷兵,只怕真的赶上战事,也是避之不及,哪里会如此主动,自己抢着前来支援?
看着这队肃穆整齐的禁军,马提辖皱了皱眉头,刚要再问些什么。不过此时关口上的喊杀声传来,边关已经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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