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把长剑洁白如玉,如有灵性,围绕在叶沉雪身边转动。
她看着满身是血的莫缺,漠然道:“念在过往之情,我可以留你一命。”
莫缺浑身是伤,闻言露出讥笑,叶沉雪说是念情,但那语气听起来,却更像怜悯,仿佛就像不忍踩死一只蚂蚁。
“只要你自废武体,自愿从星辰榜上除名,我便容你不死。”叶沉雪飘然出尘,冷冷说道。
所有人都变了颜色,还以为叶沉雪对莫缺真是心存仁慈,不忍出手,但却是要莫缺自废武体!
要知道莫缺肉身已废,此生都无法行气修炼,只能炼体,若是再废武体,对他来说比死还要残酷!
“月缺剑诀虽强,但我说过,你的月灵圣体,并非无暇!”
莫缺像是一个血人,但却始终站得笔直,眼中的光芒,更是丝毫不曾暗淡,坚韧至极。
“我已给你一线生机,你却非要执迷不悟!”叶沉雪叹息摇头,根本不信莫缺说的圣体有缺。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玉坠,道:“虽然你曾说过,要亲手取回此物,但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她将那玉坠轻轻扔出,落到莫缺面前,道:“虽然你注定无法凭自己的实力取回,但今日,我将此物还你,从今往后,你我真正两不相欠!”
莫缺低头看去,面无表情,内心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还记得他送出此物时,叶沉雪在叶家,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无人关注,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那一年的叶沉雪,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莫缺送她此物时,她开心了好几天,还曾说过,要将此物视为一生最重要的珍宝。
然而随着她的实力和天资渐渐显现,受到叶家越来越多的重视,到最后成为叶家第一天女,她的纯真,也在那段时间里,渐渐消失。
“两不相欠?”莫缺笑了笑,伸手捡起地上的玉坠,冷冷看向叶沉雪,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不管是何物,如今我都归还于你。”叶沉雪平静摇头,似乎想要斩断和莫缺的最后一丝关联,做到真正的两不相欠。
“呵呵……”莫缺笑容中的情绪,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他将那玉坠收起,道:“我的确说过,要亲手取回我给你的一切,但,那并不止是这枚玉坠!”
见莫缺不愿服输,叶沉雪眉头轻蹙,心中生怒,道:“你肉身已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才,你真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够与我一战吗?”
轰隆!
她盛怒一剑,论剑峰旁一面试剑碑,顿时应声而碎,化为粉末。
“你看到了吗?”叶沉雪怒喝道:“我如今月灵圣体,加上月缺剑诀,即便当年你肉身未废,我也有一战之力,就凭你现在一具废体,拿什么与我争?”
莫缺的神情依旧不变,坚定如初,道:“我昔日既能傲视百州,以后一样可以!我能给你今日的一切,也同样能够全部取回!”
见莫缺如此执着,又想起当初在叶家之时,他得罪云寒舟,却宁死不肯屈服,叶沉雪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认输。
骨可碎,不可弯!
但这却让她愈发愤怒,神色冰冷,道:“我已给过你机会,既然是你自己如此执迷,我便只能如当初所言,断你手足,再废你一次!”
感受到她话中的决绝和无情,莫缺闭上眼睛,脑海之中,闪过叶家三年,和这女子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相遇时,她的天真烂漫,两人的亲密无间,到后来她的天资渐渐显露,两人之间,渐行渐远。
再到她如今的冷漠和高傲,及在他叛出叶家之日,她暗中出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两人从亲密无间,到生死相向,短短三年,关系天翻地覆。
这一刻莫缺记忆中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已经永远消失了,只会存在于记忆之中。
他重新睁眼,道:“三年种种,便在今日,彻底做一个了结吧。”
轰隆!
话落下,这片天地,轰然变色。
九天之上,云层涌动,那一轮骄阳在这一刻,光芒似乎变得异常耀眼。
大地颤动,狂风骤起,这片天地,似乎都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
“以天地为窍穴,以山川为经脉,以日月星辰为窍穴!”莫缺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
这一刻,他以体内神图,呼应天地,引天地之力入体,在对敌之中,初次施展此道之法!
“莫缺干了什么?”
叶家家主叶如风神色大变,原以为叶沉雪已经胜券在握,但此刻天地变色,他本能的感觉,这一切和莫缺有关!
舞长老和白与墨此刻也说不出话来,前者瞠目结舌,惊恐望着变色的天空,后者神色凝重,目光牢牢锁定了莫缺。
前来观战的三大妖孽,更是脸色发白,窍境修为,仅算踏入道门,没有谁能引动天地异象!
莫缺一介体修,只修肉身,照理更不可能做到!
“轰隆隆!”
无尽的天地之力动起,涌入莫缺体内,他虽只能承受天地之威的亿万分之一,但此情此景,足令苍生战栗。
“你再怎么挣扎,也不过一个体废之人,如今的我,已不会败给任何人!”叶沉雪怒喝一声,祭出月缺剑,再度出手。
她虽然震惊于莫缺能够引动天地异象,但内心深信,她的月缺剑诀加上月灵圣体,便是无敌的。
莫缺不过体废之人,不可能胜得了她!
轰隆隆!
两人再次大战,莫缺手持断剑,以天地之力加持武体,一剑斩出,风云变色。
叶沉雪的月缺剑,第一次被莫缺的断剑挡回。
莫缺纵是剑意有缺,但她的月缺剑诀,也还远远达不到圆满,此刻莫缺天地之力加身,手中之剑,威力远胜先前。
“不可能,我是不败的,你一介体废之人,凭什么与我交手?”
叶沉雪再无先前的从容和冷静,青丝乱舞,眉心一轮发光的弯月,身合天地,不断祭出飞剑。
“铛铛铛铛!”
莫缺手持断剑,天地之力加身,气势惊人,已再不被叶沉雪的月缺剑诀压制,接连将月缺剑祖之剑震回。
论剑峰上,众人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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