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天气转冷,寒风刺骨。
沈若华身披银色鹤纹大氅,走在宫内的长廊之中,领路的宫女带着她一路漫步往公孙卿的宫殿去。
行至半路,对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沈若华定睛一看,是皇帝身边的福公公,正领着一人往这边过来。
容不得她想这陌生男子是谁,几人已经迎面撞上,这边宫女屈身行礼,“福公公,甄大人。”
福公公一甩拂尘,冲沈若华躬身施礼,“奴才给安懿郡主请安。”
他身边的男子用打量的目光扫过沈若华,施施然的垂下头,对她作揖,唤了声郡主好。
沈若华不明他的身份,但看他的打扮不像是做官的,一袭灰扑扑的长衫,隆起的发中簪着一个玉簪子,两撮鬓发长长垂在肩上,打扮的倒像个道士。
沈若华没问他的身份,冷漠的点了点头。
福公公陪着笑说:“奴才得带着甄大人去见皇上,先行告辞了。”
沈若华点点头,撤开了一点身子,放了他二人离开,目光盯着那位甄大人,直到他二人消息在长廊的拐角处。
身边的宫女试探道:“郡主,还要去公主寝殿吗?”
沈若华回了神,提步往前走去,宫女追上来,沈默的跟在她身侧。
过了片刻,沈若华问她:“方才那个甄大人是何人?”
宫女:“甄大人法力无边,是个修行了数十年的老道,听闻甄大人现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却还能保持年轻时的容貌,是因为甄大人最擅炼丹,他手中的回青丹,能让人精神百倍,容貌返老还童,可神了!”
宫女说着说着有些激动,提到回青丹时,眼中闪烁着渴望向往的目光,“只可惜回青丹难求,极难炼制,听闻甄大人手中唯二的两粒,一粒在皇上手中,一粒赏给了环妃娘娘。”
环妃娘娘?
沈若华记得,此人好像就是公孙卿安排在皇帝身边的内应,短短半年的时间,都已经攀到娘娘的位子了?
沈若华心中若有所思,等那宫女说完,又问了一句:“这位甄大人,是何人引荐给皇上的?”
“好像是献王。奴婢只知道,当初甄大人刚进宫时,是跟着献王一起来的。”宫女毕竟不是皇帝身边的人,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沈若华只问了一点便没再问下去。
来到公孙卿的寝殿,她照例在殿前等候,二人一起往内殿行去。
宫人都跟在身后几丈远,沈若华与公孙卿交谈,轻声道:“我方才在路上,看见一位甄大人,听宫女说,他是个‘法力无边’的道士,看来还深得皇帝的宠幸。”
公孙卿前阵子在病中,沈若华便没进宫来,自然就耽误了知道此事的时间,公孙卿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的说:“环妃和我提过此人,此人是公孙荀引荐给皇帝的,不知他在御前玩弄了什么把戏,皇上对他很感兴趣,甚至破格在宫内给他安排了住处,我了解的不多,我手上有皇帝赐给环妃的回青丹,夫子要看看吗?”
“你找人查过这回青丹的成分了没有?”
“前阵子在病中不好调查,若是找太医前来,又生怕会节外生枝传到父皇耳中,便一直放在我宫里没动。”
沈若华想了想,说道:“太医院院首章衡,是可用之人,让他过来瞧瞧。”
“章大人,我怕是不大好请。”公孙卿为难的咬了咬唇。
沈若华停下步子,扫了眼身后的宫人,发现堇色不在其中,就随便挑了个平日里看得多的宫女道:“公主身子不适,你去太医院请章大人过来替公主把个脉。”
宫女愣了愣说:“可是,公主的身子一直是徐太医调理的,章太医……”
“让你去就去。”沈若华砸下一句话后,宫女便不再说话了,乖乖行了个礼,转身跑远了。
沈若华和公孙卿回到寝殿之中等候,过了片刻,有人禀告章太医到了。
公孙卿让人把章太医请了进来,章太医手拎药箱来到内殿的屏风后,放下药箱行礼,“臣给公主请安,给郡主请安。”
“你们都退下。”公孙卿屏退四下。
沈若华冲屏风后道:“章太医进来说话吧。”
章太医和沈若华也算是熟识了,见这架势,也隐约猜到,沈若华请他过来大约不是为了给公孙卿看病的。
他拎着药箱绕过屏风走了进去,目光从公孙卿脸上滑过,便垂下了头。
来到二人身前,他镇定道:“观公主面色,公主的寒疾已经好了,恐怕不需要臣做什么。”
“今日请章太医来,是想让章太医帮我瞧瞧,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制成的。”沈若华抬手将放在肘边的锦盒推到桌边。
章太医会意,躬身上前将锦盒打开,把里面的药丸取出,又是查看又是嗅闻,一向沉稳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淡淡的疑惑。
他看了片刻便放了回去,冲二人作揖,迟疑道:“这药丸之中,倒是放了一些名贵的药材。”
他数了几样,沈若华算算,都是美容养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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