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披着袁翠秀皮囊的领主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声线忽然一转,由原本娇美的女声转为了粗豪的男音:“到如今,你还以为我要做你的娘子?”
罗翼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到了,瞪大眼问道:“你……你的声音怎么变成男人的声音了?”
罗翼身边的袁村长狞笑着说道:“我们领主本就是男的,弃马村那些男人的皮囊他瞧不上眼,不得已暂时屈身在女子身上。”
“男……男的?”罗翼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
成亲的新娘忽然成了男人,任凭哪个男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结巴的。
“那,那他为何要与我成亲?”
“当然是看上你这幅皮囊了。”袁村长身畔的一个村人擦了擦手中的薄刃,说道,“你没听说最近山中出了命案,尸首皆是被剥了皮的?”
“你……的意思是他也要剥我的皮?”罗翼面上的血色尽褪,战战兢兢地问道。
村人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虞太倾,说道:“原本是这样的,如今,或许有变。”
“闭嘴!”领主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没将尸首处理好,被人发现了,还有脸在这里显摆?”
村人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那你直接将他剥皮便是,何必大费周折与他成亲?”虞太倾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冷声问道。
月色晕染着他的眉眼,冷寂俊美之中隐隐透着一丝淡然。
领主贪婪地欣赏着虞太倾的面容,笑得愈发畅快:“我与他成亲,自然有与他成亲的道理。”
妖物似乎不愿多说。
虞太倾却冷笑道:“你与他成亲,自然是因你不单单想要他的皮囊,还想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继续待在弃马村。”
这些妖物,将弃马村的村人全部剥皮弃之荒野,他们披上人皮取而代之,成为弃马村的村人。
这位领主原是男身,因看不上弃马村的男人的相貌,不得已暂时先用了袁翠秀的皮囊。他想换成罗翼的皮囊,便假意与他成亲,让罗翼入赘袁家。如此,妖物即使换了罗翼的皮,还可以作为袁家女婿留在弃马村。
“倘若我猜得不错,你们是倒寿。”虞太倾静静说道。
倒寿是一种极难修成人身的妖物,即使侥幸修成,大多相貌鄙陋,身形萎缩,因此,他们常会像画皮妖一般,夺人皮囊换人身。
但即使如此,也不至于让他们非要求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弃马村。
领主明显一愣,,没想到虞太倾看出了他的真身。
他紧紧盯着虞太倾。
夜很深了,月亮挂在天边,清光流泻,映亮了虞太倾的面容,一种慑人的威压自他身上隐隐散出。
领主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惧意。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领主缓缓问道。
狄尘冷声说道:“你一个妖物,也配问我们都监的名讳?”
狄尘在晓得这些村人都是妖物后,便已经将随身携带的伏妖剑召了出来。
领主在看到狄尘的伏妖剑后,眼中闪现的那一抹惧意反而消失了,冷哼一声说道:“原来你们不过是伏妖师,我还以为……”
他没再说下去。
一个村人小心翼翼上前,指着罗翼问道:“领主,可是要继续?还是要换他?”
那个将虞太倾劫来的村妇此时似乎有些后悔,提议道:“领主,你和罗女婿都成亲了,怎么能临时换人。这个人,不如暂且留他一命吧。”
领主不满地皱眉:“你可是女人,莫非也看上了他的皮囊?”
村妇后退一步,慌忙摆手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
村妇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虞太倾脸上,低声说道:“觉得他有些可怜。”
领主笑了起来,抬手指着罗翼问道:“你怎么不觉得他可怜。”
说着,望着村妇冷笑道:“胡言乱语,你明明是看中了他,你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
领主说着,抬手凌空一抓,便欲擒拿虞太倾。
不料,他手刚刚抬起,好几位村妇和小娘子便冲了过来,争相为虞太倾求情:“领主,这人生得如此俊美,万一失败,岂不是就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
“领主三思啊!您为了换罗女婿的皮,费尽心思,今夜便要如愿,莫让此人坏了您的事。”
“领主三思。”
……
领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怒声问道:“倘若我今日非要他这身皮囊呢?你们待怎样?”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齐齐望向虞太倾,思忖了片刻,异口同声说道:“领主,我们不能让您这样做。”
领主眉头越蹙越紧,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光,使得袁翠秀那张年轻的脸庞看上去有一些狰狞。
这一瞬间,虞太倾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大胆!”领主忽然抬手一撕,便如脱衣一般,将身上袁翠秀的皮囊撕了下来,转瞬化作一个身材瘦削,形容萎缩的男子。
相貌不能说丑,只能说奇丑。
“谁敢阻拦,我今日便让她见阎王。”领主磔磔怪笑着说道。
这声音配上他这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笑声忽然一顿,他蓦然抬手,一股白光卷起狂风向那几名村妇袭击而去。
村妇们慌忙抬手抵抗,一时间,几个妖物混战在一起。
这变故让虞太倾有些意外。
狄尘和陈英也有些懵,不晓得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虞太倾在阑安城也常听到人们夸赞他相貌俊气,但阑安那些小娘子到底是矜持的,便是看他也是偷眼打量。
实在没料到这些妖如此豪放,竟然为了他斗了起来。
狄尘凑过来,悄声问道:“都监,做祸水的感觉如何?”
虞太倾淡声说道:“不怎么样。”
他悄然向后退了几步,示意陈英趁着妖们不注意,先去将罗翼救过来。
陈英忽然说道:“我想不用了。”
虞太倾抬眼望过去,只见罗翼趁着身旁的妖未曾留意,将身上捆绑的绳子解开了。
他抬手一招,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
没想到,这个罗翼,居然也是一名伏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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