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臣语塞,随着皇帝读的书越来越多,特们他们感觉奏对越发困难,有时候明明好意,却变成宛若奸臣一般。
“什么这,那,如《大明律·卷4·户律1·赋役不均》文:「《大明令》载洪武三年定:凡民间寡妇,三十以前夫亡守志,至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旌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此条也可用之?”
当朱厚熜第一眼看到这条规定之时,整个人都变得傻眼了,也不知道是说朱元璋理想主义入脑,还是说明初文人脑瘫,居然设置这么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规定。
随着一年时间,观看有关明朝典籍,如《实录》、《会典》等越多,朱厚熜越发感觉有些头痛,就这样居然也能躺过二百年,实在是奇事。
当然,即使感叹也没啥用,他只能进行慢慢的缝缝补补,把一些害民的条律,一一重新修订。
随着朱厚熜说完,群臣面色怪异,拱手而问:“敢问圣人有何不妥?女子守节,难道不应该嘉奖?若不嘉奖有德,何人又愿意遵从道德?”
朱厚熜眉头一挑,然后便道:“这还妥当?难道道德不是靠修身而来,而是靠着利益引惑不成?
即使有德之士当嘉奖,但妇人已出,何故除免本家差役是何缘由?
如此一来,一些钻营小人,岂不是为了这免除差役好处,迫使已经嫁出之女守节?”
朱厚熜连连发问,百官一时莫敢作答,盖皇帝所言诚为至理,自古以来,“道德”二字,皆是修身基本,而非受利驱使。
如果以利益驱使的道德,又何谈道德二字?而且用利益所驱使的道德,又何谈真道德?
正如朱厚熜所言,若是有人为求免除本家差役,故而逼迫女儿,不得再嫁,又岂非人间悲剧?
虽然为了免除差役,本家会让出嫁的女儿活着,最少活到五十岁以后,但其中二十年的心酸,又有谁来体会?
寄人篱下,难免受人掣肘。
诚然再嫁,未必能够嫁的如意,或许比守节更加难堪,但世间万事,岂能因咽废食?
如此种种之下,故而百官一时不能作答,但仅仅只是暂时,很快乔宇便出声:“圣人之言,犹如三王述道,臣等深以为然,只是陛下谓诱之以利,导之以德之说,恕臣不敢苟同。”
“这是开始论道了吗?”朱厚熜不停扣着后脑勺,他发现在开政事会议之时,总能开着开着,就变成了君臣论道。
不过既然谈到这里,那么朱厚熜就听听,看这些人能够玩出什么花样,于是说道:“有何不同之议?”
“《论语·里仁》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义。」又云:「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是故《吕氏春秋·先识览·察微篇》载一事,鲁国有法,鲁人在外为臣妾者,若是有人赎回,可于国库取金。
后子贡赎人归鲁,未受金,孔子闻之,不见称赞子贡贤德之举,反而谓之有错。
而子路救溺水者,被救之人,以牛为报答,子路坦然接受,孔子闻之而谓:‘鲁人日后必救溺水者’。
何也?盖子贡为孔子门徒,大德之士,受孔子敦敦教诲,故而懂何为仁义。
子贡当时向使接下金钱,无损君子德行,反而不受,而天下无数人未曾受过圣学熏陶者,又何能领会其意。
故而见子贡不受,无利可图,则便不会再有赎人之事,只待君子而行之。
反而子路之举,一待传扬出去,他人以为救人必有重利,如何不趋之若鹜?
由是《左传·成公二年》曰:「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即是如此也!满朝诸公皆知道德,然为生计操劳百姓,岂知何为德?若是真知,则天下大同,三代再复,何至于今日国事蜩螳?”
朱厚熜细细品嚼乔宇的话,却发现还真有那么些道理,毕竟现在百姓,不是二十一世纪,基本上人人都受过九年义务,知道何为道德,何为廉耻。
眼下的百姓,大多只懂些世间常识,靠着人类虽朴素行为,前去维护最基础的道德。
可守寡其实并不算是道德,充其量就是一个“节”,两者看似相同,实则有巨大不同。
比如守寡,会被人所推崇,但不守寡,而是改嫁,并没有人敢置喙什么,法律也没有不允许改嫁。
但如果涉及到,与人野合,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能会被嚼舌根,再更进一步,比如与有妇之夫有不清楚关系,那就更是涉及到道德、法律问题,处理的方法不一样。
而且乔宇潜在的意思他也听懂了,对方并非是在说寡妇应不应该守寡,而是寡妇守寡,以小见大,该不该忠心。
这道不是他一个人看法,而是封建主社会之下,必然会产生的东西——“以小见大”。
寡妇守不守寡,对于满朝公卿而言,并不算什么事,只要不是犯七出,官员不会去管这些闲事,他们看中的是,该不该忠的问题,这是一个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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