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芝直到离开市舶司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自己连一点亏都没吃,甚至连手都没让王二郎碰一下,就给江南义军弄来了百万石粮食,就像是做梦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一直等回到杭州,见了大伯方十三,方灵芝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于是,王宇在方灵芝嘴里,就成了一个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好小伙,为了江南义军,甘愿牺牲巨大利益的那种!
一开始,听说侄女弄到了一百万石粮食的订单,方十三还特别高兴。
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仔细一看,方十三当即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自己这个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大侄女,不知道犯了哪门子毛病,这是心里有人了啊!
如果是看上自己属下的年轻俊杰,方十三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会很高兴。
侄女终于开了窍,当大伯的自然欢喜。
可是,那个王二郎是什么鬼?
听侄女话里的意思,就是一个商行的小掌柜而已。
说是掌柜,其实就是高级打工仔,别说娶自己的侄女,连自己的侍女都配不上好不好!
“灵芝啊,人心险恶,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个姓王的说卖给咱们一百万石粮食,人家商行的大掌柜能同意吗?”
方十三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暗示方灵芝,省得被小白脸给骗了。
“大伯……咳咳,教主,人家王二郎说了,不收定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有多少银子,他们就给咱们多少货,就在市舶司外面交货,咱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这……”
方十三也迷糊了,难道姓王的小子不是为了骗钱?
“灵芝,那好,你先带五万两银子,去买一万石稻米回来,咱们一批一批慢慢买,好不好?”
“是,谨遵教主法旨!”
看着侄女离开时欢快的脚步,方十三心里甭提多郁闷。
这年头,亲情比后世浓得多,兄弟死了,留下一个侄女,和亲生闺女也没什么区别,现在知道了有土猪要拱自家的小白菜,方十三心里能好受才怪!
收摄心情,喊来摩尼教的一众高层,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就算那个王二郎是骗子,第一次交易应该也不会有问题,骗子也需要下诱饵不是。
等手里有了粮食,这地方是不能呆了。
江南义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方十三早就心急如焚。
据安插在杂牌军里的探子报告,最近很多杂牌军的首领都在和朝廷暗通款曲,据说要拿他这个摩尼教主当投名状。
一旦杂牌军纷纷倒戈,就算自己不怕,仅靠摩尼教也挡不住朝廷大军。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方十三已经看出来了,摩尼教虽然精锐,却依然不是西军的对手。
西军不愧号称是大文朝最能打的军队,比自己这些土包子强得多!
“诸位兄弟,这次叫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步应该何去何从,刚才灵芝去红旗商行进粮,给了我一个启示……”
方十三不是忽悠人,是真从方灵芝的话里得到了启发。
王宇告诉方灵芝,红旗商行的粮食是泉州商人帮忙从海外进的,这让方十三有了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能带着军队,跑去闽地打粮呢?
两江地区,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捞了,自己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南边就是闽地,自己只要带着队伍离开两江,不就是蛟龙脱困吗?
闽地不行,还有海外,那些奸商都能跑到海外进粮,说明海外应该很是富裕,自己这么多摩尼教兄弟,到了海外不用发愁吃喝!
不得不说,方十三的确是一个当首领的材料,仅是从王宇忽悠方灵芝的一番话里,就得出了很多信息。
这年头,在绝大部分华夏人的心目中,海外就是不毛之地,鸟都不拉屎的那种。
带着这么多手下出海,和流落荒岛几乎没什么区别,就算不被海水吞没,也会活活饿死!
当然,方十三并不完全相信王宇说的是真的,很可能是忽悠自己的傻侄女。
不过没关系,现在又不马上出海,不是还有八闽大地吗?
摩尼教高层虽然各怀小九九,但眼看朝廷大军压境,江南义军人心不稳,再呆下去必死无疑,就暂时停止了钩心斗角,同意了方十三的提议。
于是,方灵芝莫名其妙就得到了摩尼教一众高层的大力支持。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有一个要求,尽快从红旗商行手里买粮食!
方灵芝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王宇忽悠,动作那叫一个快,只可惜,等她再到市舶司的时候,据说王宇已经离开了。
好在杨掌柜没有整幺蛾子,依然按照王宇谈好的价格供应江南义军稻米,只要有银子,立马就发货,好像市舶司的稻米永远也卖不完!
开玩笑,这段时间,红旗商行不知道从泉州商人那里买来了多少粮食,除了一小部分留在泉州之外,其余的全都运到了琉球和明州。
杭州市舶司,作为红巾军插在江南义军背后的一把尖刀,储备粮自然也不能少,多了不敢说,百万石绝对没问题!
储备这么多粮食,是为了开辟根据地准备的。
一旦江南战局有变化,如果没粮食,红巾军就被动了。
既然摩尼教愿意出高价,王宇当然愿意把粮食卖出去。
大不了让泉州商人再去安南进货就是,不听话就收拾他们!
王宇没想到的是,摩尼教竟然这么疯狂,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从自己手里买粮食!
五两银子一石,粮价之高,连王宇都觉得害怕,可是摩尼教买起来连眼睛都不眨,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按照王宇对摩尼教的了解,他们可不会管那些杂牌军的死活。
可是,最近买的粮食实在太多了,短短的半个月,就运走了整整五十万石,摩尼教拢共才十几万,一下子买这么多,实在有些不正常。
“刘冲,加派人手,监视摩尼教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马上告诉我!”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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