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四处都是一片漆黑。
滴答滴答。
耳边听到水从岩石上滴落的声音。
水滴打在脸上,冰凉凉的。
于庆下意识伸出来舌头,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唇,也让他意识清醒了些。
他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挪不动了。
他睁开了眼,好一会儿,视野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四周的空气浑浊,光线非常的黑暗。
头很疼,像是要裂开般。
恍惚了好一会儿,于庆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压在矿山下了。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于庆被派到南北愚公山当矿官已经好些天了,这些日子,他忙得很,他到了金矿后才发现,这里的日常管理很混乱。
朝廷到各地招募了几百号矿工,那些矿工被安置在十几间木屋里。
水灾发生后,为了筹集赈灾款,金矿开采也加快了进度。
每日,金矿要分两班倒早班和晚班,但是矿工们的伙食和住宿都非常差,于庆一打听,才知道是文良侯暗中克扣了矿工们的食宿钱。
矿工们中不少人过度劳累而病倒,文良侯和于三老爷连个大夫都没舍得请,有些人一病不起,甚至害死了几个人。
这些人,全都被草草处理了。
于清到了这里之后就开始整顿人手,勒令文良侯和于三老爷弄清楚账目,合理排班。
可文良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在他看来这些矿工和牛马没什么两样,不需要多好的条件,只要能干活就行了。
文良侯还让于三老爷频繁使用黑火药开矿。
有了白昙早前的提醒,于庆对黑火药的使用,一直抱着保守的态度,他只允许在白天小范围的使用黑火药。
在文良侯和于三老爷看来,于庆这就是冥顽不灵,和他们唱反调。
于庆连续忙了半个来月这一晚好不容易早一点睡了下去,可是半夜他就被隆隆作响声惊醒了。
于庆忙赶到了矿区,就发现于三老爷居然带着几人运了一车的黑火药要在夜间开矿。
于庆气不过就和于三老爷吵了起来,就在两人再起争执之时,矿洞里一阵地动山摇,大量的矿石滚落下来,于三老爷和于庆都大吃了一惊。
混乱之中,于庆扶着墙。
“三叔,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人在矿洞里使用黑火药?”
声音是从另一边传来的,那动静之大,怕是用了好几车的黑火药,波及了整个金矿。
“啥其他人,快逃。”
于三老爷那时吓得魂都要丢了,夺路就想逃走。
真是没想到了,黑火药的威力太大了,他走了几步,就被几块石头砸中了。
当时于庆并没想到逃走,他只想着夜里上工还有好几十号人在里头,得尽快把人员疏散。
他跑了几步哗啦啦一大片石头从他头顶砸了下来,那之后,于庆就失去了意识。
于庆正回想着。
“哎哟哟——”
他听到了一阵阵呻吟声。
“三叔,是你吗?”
洞里的光线昏暗,于庆看不清身旁的情景,他的半截身子被压在碎石下,多处骨折。
“是庆儿吧,快,你快来搀三叔一把,三叔的腿好像被压断了。”
于三老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三叔,我的下身被压在石头下了,也动不了。”
“我们这是昏迷了多久,其他矿工呢?”
“都啥时候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我这有个沙漏,勉强能看清,大概过了一天多了。”
于三老爷刚好带着计时器。
比起于庆来,于三老爷的情况要好得多,他只是被几块石头砸断了腿,可因为前路和后路都被堵死了,他也无路可去。
这时于三老爷有气无力说道。
“庆儿,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于庆没醒来前,于三老爷只能勉强靠着喝岩壁上的一些滴水来充饥。
“我身上还有一点干粮,三叔,我们先俩分着吃一点,余下一些……”
于庆刚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于三老爷手脚并用,爬到了于庆身旁。
“快,快拿出来,”
于三老爷不等于庆将干粮分成两半,伸手就把于庆踹在怀里的干粮抢了过来,狼吞虎咽吃光了。
“可算是吃上东西了。庆儿,你那还有没有吃的?”
“三叔,我实在是没吃的了。”
于庆叹了一声。
其实刚才他在摸到干粮时还摸到了之前白昙给他的那瓶药。
白昙叮嘱过,让他随身带着,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再吃。
于庆想了想,还是将那药瓶又揣了回去。
没有吃的了,于庆摸了摸一旁的岩壁,摸到了湿漉漉后,他用舌头舔了舔。
“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姐夫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救我们吧?”
于三老爷吃了东西,又有力气了,心情也好了些。
被压在矿山下的第一天,于庆和于三姥爷心里还坚定着这个信念,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二天一直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对于两人而言犹如一甲子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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