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了平日里一脸严肃的郭所长,如今却一副狼狈样,我和雨梅逗忍俊不禁。还是雨梅贴心,取了纸巾递给了所长。
“我早叫你们少吃点,而且最好只吃那竹笋,可是你们不信。从桌盖掀起了的一刹那,我们都已经中了蛊了。看到的菜肴根本就是这些树皮。”
“你怎么不早说?”
郭所长终于爬上了车,用哀怨的眼神斜视着我。
“你不是肚子饿么,那些东西也能吃饱,没大碍的。”我笑道。
“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都站在一起,你没有中蛊?”
“中了。”
“我好像听你说过,有的是不会中蛊的,你研究蛊那么长时间,倒是第一次知道你也会中蛊。”
其实这正是蛊为什么那么神秘的一个原因之一,的确是有的人是一生也不会中蛊,就像打全了疫苗的孩子,就少患病的道理一样,据说命硬的人是不会被蛊虫侵体的。可见我也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眼睛看到的,跟你们一样,只是我从别的地方推测出来,那人会蛊。你有没有留意到,那老同厨房边的神台上供奉的是什么?还有,方圆百里的食材其实都差不多,可是桌上的那些一点都看不出是什么,味道却好极,这不是太不寻常了?”
“你都没吃,怎么预先知道味道好?”
“看你的吃相就知道了还用尝?”
“所以,按你的逻辑,是因为竹鼠是常见食材,所以吃得?”
“我吃得比你少,为什么吐得比你多,所长。”胡澈这时也爬上了车。
“不仅是这样,主要是笋,尤其是腌制的酸笋,不但是养蛊的好材料,其实也能治蛊。说简单点,为什么我们平时吃刺身喜欢加醋,加酸姜和酸笋?”
“酸能杀菌?”
“对。”
“哦,”郭所长恍然大悟,可立即又皱起眉来,“说真的,我作为一个派出所所长,我竟没有留意他供奉的是什么。”
“有三个,是***、火神、和笑佛,所长。”胡澈摆着方向盘道。
“开你的车。”所长喊道。
车子有行驶了起来。这条路比公路至少缩减了五分之三,却也已是柏油路。从九九年开始,国家推行了“村村通”工程。大多数农村之间已经建立了完善的交通网络。可惜,国家的智慧没有完全影响到村民的思想。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的景象,脑子里想的是老同的话。
“他是自己走去的。”老同说。
我曾猜测阿海是被抛尸,可惜证据不足。垃圾场作为第一案发现场的推测也已被否定。尽管我不是很愿意相信,我也还是想到了,他只有自己走去,才能解释得通。
我不记得是哪个人说过的,如果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不管这个可能有多么不可思议,也极有可能是事实。
可是,被砍了头的人不立即死去,这点我是可以相信的。然而被砍了头还能走上几十公里,那算什么?诈尸么?
我搓了脸搓脸,把车窗摇下了一半,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上。
“在想什么?”雨梅问。
“在想你咯。”我用手指勾了勾雨梅的鼻子,笑道。
“赵,”所长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我,“你还是认为那巫尚海是被抛尸的么?”
我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不确定。从种种迹象来看,年轻人杀了阿海仍不泄恨,完全可以一把火将尸体烧了,何至于抛尸?”我弹了弹烟灰说道,“老同认为阿海是自己走到垃圾场的,这个说法跟我想的不谋而合。”
“从这?走到垃圾场?”所长一脸的怀疑。
“啊,那不是被我猜中了,他像无头骑士一样,死后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阿海哥是要去垃圾场寻找头颅么?可是我们才从哪来过来,哪里根本没有头颅。”
“他要找的不是头颅。”
“那是什么?”所长和雨梅同时道。
“不知道。”我干脆地说道。
车里陷入一阵寂静,胡澈却道:“到了,是不是这个村子?”
“怎么同样是黑灯瞎火的?小胡,你下车去看看。”郭所长道。
“好。”
胡澈下了车。我们仍在车上目视着他往其中一家走去。
借着车灯,我们看到胡澈扣了几下门,并得不到回应。他往回走了几步,摊开双臂告诉我们没有结果,又打着手势要去另一家试试。
自从到了第九村一来,我都感觉到多少有些不对劲。这夜似乎有点过于漫长了,无边的黑暗使我们感觉到我们根本不在现实世界里一样。
即便是农村,晚上九点十点中这个时段,也不应该寂静到如此地步。
我们等了几分钟,仍不见胡澈回来。
郭所长道:“要不,你们先带着布布去后山找头。我和小胡在这里找老乡问明了那年轻人住的地方。”
“也好,这村子不太寻常,你们自己小心。”我取出了血碳,放到布布的鼻子上,让它加深记忆,“布布,来,嗅。”
“放心吧,我还是能够处理一些状况的。”郭所长道。
“这里到处是山,哪里才是后山?”雨梅下了车问。
“这条村子建在山脚下,房子大多依山而建,坐北朝南。我想我们只要往西北方向找,就不会错。而且我们还带着布布呢。”
这一带地形属于典型的喀斯特综合地形,不但有正地形的峰林、孤峰、残丘和石芽,也有负地形的落水洞、斗林、竖井和盲谷。
不下雨还好,一旦下雨,则遍地泥泞,十分难走。
少了牵引绳的布布,倒也没有一下子跑开去,只是在前面慢奔,一路嗅一路寻找。见离得我们远了就停下来等一等我们。直到绕过了两座山,就突然不见了布布的身影。
而我也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小声道:“前面有动静。”
我拉着雨梅,蹑手蹑脚的前行,边走还边留意着那些声音。可一路上再也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因为喀斯特地貌的特点,光听声音实在无法精准判断声源的远近。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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