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楚暮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
楚暮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很想见见自己的父母——再怎么样,他还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先前,楚暮的这份念想还不是很深刻,但经过了柳娘的这件事后,这个想法却是愈发得浓烈了——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如此绝情地将他托付给别人照顾……
南古山的弟子们都在传楚暮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孩子,因为体弱而被送上了山,但楚暮自己心里清楚——那都不是真的。
他知道,弟子们口中的体弱多病的公子、楚漆泽口中的从果子里蹦出来的小孩,都不是他。
楚暮说完后,空气便也跟着落入了一片静谧之中。扶初看着楚暮,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或许是命运相似的缘由,此刻,扶初好像能看出楚暮眼眸中的那份黯淡,也能看懂他眼神中的那份无奈与落寞。
“没事——我也从小就不知道爹娘,我们现在不都开开心心的吗?”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扶初说完后,竟是鬼使神差般地抬起了手,轻轻地在楚暮的背后拍了拍。
扶初这么一拍,着实让楚暮心里跟着一愣——从小到大,扶初还是第一个敢这么拍他的姑娘……
楚暮下意识地转过了脑袋,诧异地看着扶初。
目光交汇间,扶初才蓦地反应了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下一秒,扶初才乖乖地放下了手,僵硬地朝着楚暮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话粗理不粗呀……”扶初说罢,又讪讪地笑了一下,将目光挪移到了别的地方,像是在缓解此刻的这份尴尬一般:“有人陪,也总比没人陪好……我们就这样相互陪着,不也挺好?”
“扶初……”
扶初的话音落下后没多久,楚暮的声音便接着响了起来。
他轻声地唤了扶初一声,语气之中,还参杂着些许柔情——这般语气,于扶初而言,是很少听到过的。
一声落下,扶初的心里便不禁跟着一软,她失措地揪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再次落在了楚暮的身上:“嗯?”
夜色朦胧,此刻的楚暮,在扶初看来,竟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干净、温柔,好像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能和他联系起来。
扶初望向楚暮的那一刹,也正好与楚暮的目光撞了个满怀。她心下跟着一颤,故作镇定地做了个深呼吸,等着楚暮开口说话。
然,楚暮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就连周遭的气氛也开始慢慢变得微妙了起来。
扶初的目光从未从楚暮的身上移开过——她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带着她长大的师兄,真的很好看……
难怪,之前那个白月清会这么迷他。
扶初看着楚暮,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她总觉得……楚暮正在慢慢地朝着她这里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至她感觉到了从楚暮那边探出的温热的气息时,她才恍然——这才不是什么错觉,楚暮是真真切切地朝着她这儿靠了过来。
气息氤氲,一点一点地迷乱了扶初的心。
明明严冬才过去没多久,扶初竟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泛热,特别是那脸。
扶初大概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众人眼中的那朵高岭之花,竟是会在今晚主动向着自己靠过来……
月光温柔地洒在了楚暮的脸上,让扶初的心一时更乱了——她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
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楚暮那张薄唇之上,随后便再也没有移开过了。
扶初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就连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今晚的楚暮,格外得与众不同……
理性让扶初与楚暮保持距离,但感性又在那里疯狂地叫嚣着,与理性唱着反调。
终于,理性与感性打成了平手。扶初就这样呆愣地坐在屋檐上,一动不动。
她抬眸看了楚暮一眼,此刻,她能看到楚暮的眼眸中被慢慢染上了一层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也感觉到那愈靠愈近的气息,温热而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然,在唇与唇即将贴上的那一刹,楚暮却顿住了。
他的目光在扶初的唇上停留了片刻后,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般。
下一秒,楚暮的眸色便恢复了先前的那般冷静与平静,他稍稍地向后仰了仰身子,而后挪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抱歉……”
楚暮在即将亲上扶初的那一刻,才突然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也是在即将亲上扶初的那一刻,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能这么做。
楚暮这么一说,扶初也蓦然回过了神,她故作镇定地直了直自己的身子,将目光挪移到了别的地方:“没事……”
刹那间,空气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落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尴尬之中。
“阿嚏——”
扶初的一声喷嚏声划破了这方尴尬,楚暮本能地转过了头,看了扶初一眼。
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但扶初现在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单薄。
扶初应该是还没注意到楚暮的目光,她自顾自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目光毫无目的地飘荡着。
忽而身后传来了一阵温热,叫扶初的身子下意识地跟着颤了一下。
扶初回过了神,低头望了一眼披在她身上的披风——这披风……好像是楚暮的。
还未等扶初开口说些什么,楚暮的声音便温柔地落进了扶初的耳中:“晚上冷,记得多穿一点。”
扶初循声向着楚暮那里看了过去,此刻,楚暮的脸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目光在片刻的交汇后,楚暮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似有了离开的意思:“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语毕,楚暮那干净的身影便缓缓地消失在了扶初的视线之中。
披风上好像还残留着楚暮身上的余温,扶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也跟着扬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笑意。
正当扶初沉浸在披风的温暖之中时,栖迟的声音便蓦然传入了耳中:“这么喜欢人家就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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