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紫袍,金银鱼袋,对于低阶官吏而言无疑是毕生所望!
吕通宦海浮沉久经倾轧,富贵一事夜里做梦都念兹在兹,听到这话如何不怦然心动?
舍去身家性命的噱头吓不退吕通。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若是韩逍遥说的太过轻松易得,他反倒不信。
“韩先生,到底如何去搏?”
吕通连眼都不眨,炯炯有神地盯着对方。
凭着后世的记忆,那个道君皇帝迷恋女色,为掩人耳目竟从宫内挖了一条秘道直通青楼,其品行不端可见一斑。
上行下效,马行街的两家花魁,自然借着皇帝老儿的枕边风,敛财无数。
一念至此,韩逍遥也想趁机试探,为了富贵,吕通到底有多大胆子。
于是便淡淡说道:“马行街,两位女长史。”
轰隆隆!
吕通只觉得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炸雷,惊得他三魂震荡六腑颠倒,差点没瘫倒在座位上。
“女长史”,是东京百姓对两位花魁特有的敬称,可她们也是大宋官家的禁脔!
这许多年来,上至宰相,下至巨寇,凡与花魁有染者,均不得善终。
吕通鼠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韩逍遥。
我以为看低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少年郎的胆子竟然比天还大!
我特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如同蝼蚁一般的吏员啊,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够皇城司砍的。
舍去身家性命只是说说的……你居然玩真的?!
对不起!
打扰了!
告辞!
吕通很想很想来个果断三连,然后飙着马车回到大营蒙头睡上一觉,最好第二天起来,这一切只是个梦。
可是,可是他真舍不得朱衣紫袍和金银鱼袋!
脸色由白转红,再转成黑色,吕通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先生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知,你知。”
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而且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吕通的自尊心陡然窜起,故作强势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死么?”
面对吕通近乎羞恼的质问,韩逍遥笑了笑,说道:“死固然可怕,但,我穷啊!”
穷!
确实是无可挑剔的理由。
如坐针毡的吕通若有所思,渐渐安定下来,恢复了正常思维。
一边是碌碌平庸永无出头之日,一边是狠下心来搏个封妻荫子富贵传家,那就……赌一把!
“你有几分把握?”
“若是钱财齐备,在下可保五五之数。”
五成把握不高,但这事确实需要靠运气,也不算太低。
想想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吕通便压低声音问道:“此事若成,你要什么?”
无利不起早,他断定对方必定有所图谋。
韩逍遥点点头,这才是全心投入的正确姿态。
“将来在需要的时候,帮我做一件事。”
吕通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这么简单?”
韩逍遥颇有意味地反问道:“您不会真觉得简单吧?”
吕通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喃喃道:“你当真只有十六岁?”
韩逍遥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妨谈谈其他事情吧。”
吕通倒也干脆,既然对方能提出走女长史的门路,至少在见识和胆识上比自己厉害!
既然对方图他大权在握时一本万利,吕通也顺水推舟,当真能富贵加身,他也不吝啬投桃报李,届时若对方胃口太大,以他的精明自然也能轻松化解。
于是,求官心切的他不再有纠结,便端正态度与韩逍遥推心置腹,彼此交换了各自关心的问题。
既然瞄准马行街,自然免不了谈到大宋第一名妓李师师。
借着帝王的牌面,李府的门槛金就高达一百两银子,也只是听曲喝茶说话,一刻钟而已。
作为李师师的邻居,另一名花魁赵元奴同样艳压群芳,亦深受当今官家的宠溺,不过避讳同姓,两人的交往更为隐秘。
正因如此,两位花魁每日限接待三位客人,非达官显贵风流才子,一般人去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地处商业最为发达的东京城,像吕通这样芝麻大小吏员也有机会登堂入室,只是得加钱。
这意味着,最少需要两百两银子,才能见到其中一位女长史本尊,若有求于人,起码还要翻两番。
所以,吕通的第一个问题:钱从哪里来?
“卖鱼,每天五百斤新鲜河鱼卖给东京的酒楼,七成用作女长史的见面礼,三成留下作为我等酬劳,如何?”
吕通飞快的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价,一斤河鱼卖给酒楼的正常价格为一贯,这样自己每天可获得三百五十贯。
当然还要扣除一路上打通关节的费用,自己最终到手应该在一百五十贯上下。想说动李师师出手相助,没有一千贯提都不要提。
那么只需要七天,美梦成真!
吕通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对于韩逍遥索要三成,他难得大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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