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饭堂,镇北王毫不避讳地拍着张敦固的肩头,这种亲昵的行为令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景州与平州之间不到百里路程,镇国军与奚军血战的传闻,平州军民自然陆陆续续地有所耳闻。
景州城内原本就有平州的探子,张敦固作为平州的二当家,得到的消息更早更准确。
此次带兵亲赴燕京,除了展示平州军威,也有提醒镇国军不要再向平州伸手的涵意。
现在,韩逍遥堂而皇之提出并肩作战,张敦固第一时间认为,镇北王是在表明态度,一定会插手平州的军政事务。
所以,张敦固没办法答应,急中生智地笑道:“镇北王的好意,我等均铭感于心,平州虽穷乡僻壤,但家兄交代,每月可支援景州一百车粮草!”
韩逍遥一愣,随即回味过来,这是怕镇国军开进平州,所以特地拿出粮食堵自己的嘴。
于是,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郭药师。
郭药师带兵的资格比张觉老,但人家名气大,毕竟是中过进士的文官,而且张家底蕴深厚,平州实打实的土皇帝,随便跺跺脚,燕东就得抖三抖。
郭药师自然很理解张家的心思,不过呢,平州并不清楚镇国军以及韩逍遥的真正实力,也因为打败了完颜阇母,开始滋生出骄纵自满的情绪。
实际上,张觉与张敦固的心态是矛盾的,他们一方面渴望投入大宋怀抱,但另一方面又反感朝廷指手画脚,更厌恶各种官吏贪得无厌欺压平州百姓。
他们希望能成为府州折家那样的藩镇,永远维持张家在平州的特权。
这种地方军阀心思实在太常见了,在场的人几乎心知肚明。
午餐招待过后,便由郭药师陪同张敦固视察燕京城防,实际上说一些明面上不方便说的话。
到了东门楼,郭药师支开左右,笑道:“此地无人,郭某有些话不吐不快。”
张敦固与郭药师是熟人,怎么说人家也是燕地响当当的人物。
“平州军正是需要郭节度的指点,但说无妨。”
“首先,镇北王组建燕云战区,你们平州可以保留些许特权……但藩镇的心思就不用想了。”
张敦固吃了一惊,不过对方言语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镇北王空降燕云,压制常胜军,剿灭奚军,架空王安中,都显示出强硬的作风,肯定不会答应藩镇的请求。
但事在人为,只要一天没定下来,就表明还有机会,所以张家也没想着一步到位。
“大宋昌盛,君明臣贤,张家尚有自知之明,平州军亦无称霸一方的意思,还请郭节度代为向镇北王妥善解释!”
郭药师哈哈笑道:“如此最好,否则平州与张家只怕自取其祸危在旦夕……”
张敦固皱紧眉头,悄声问道:“莫非有人要对平州不利?”
郭药师笑道:“重伤完颜阇母还杀了人家儿子,更砍下一千多女真人的脑袋,你们或许不记得,但你猜女真那边会不会忘?”
张敦固倒是不担心女真,毕竟完颜阇母这样的女真百战名将也败在自己手上,只要人马多,女真人也没什么可怕的。
当即拍着胸脯说道:“女真只是名头响一些,没甚大碍……除了女真,可还有其他人不满平州?”
郭药师知道对方赢了一仗,肯定听不进去,便不再啰嗦,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明日演习之后再谈!”
回到营区,张敦固与幕僚反复推敲韩逍遥与郭药师今日所说的话,都对明日演习很是好奇。
按照幕僚的推测,镇国军可能将演习当作展示武力,威吓平州军,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张敦固却说道:“或许镇国军比奚人确实强一点,但他们没和女真人交过手,所以才会自高自大,俺倒要看看他们明日如何操弄?”
……
燕京西郊,韩记炼钢厂。
作为首席大匠的曾明,正在指挥铸钟匠们浇铸一只青铜炮管。
滚烫的青铜汁水小心翼翼地注入泥范之中,腾起一阵阵烟雾,接连浇铸五门之后,便是耐心的等待。
长期铸钟的三位老师傅对于青铜炮管的铸造已经驾轻就熟,此前铸造过十余次,此次修正过后的具体操作十拿九稳。
曾明如今已经有七品官职在身,与老伴儿孙全都跟着镇国军迁移到燕京,住着大院子,拿着高收入,在工厂里备受尊敬,日子简直比神仙都快活。
韩逍遥亲自委托他铸炮,可见其重要性非同寻常,虽然韩逍遥说过不怕失败,但他还是想尽快完成镇北王的任务。
所以,他的心情格外紧张。
虽然已经傍晚,虽然当助手的儿子端来了饭菜,可他根本没心思。
“阿爷,炮管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凉,您不吃饭怎么成?”
“滚滚滚,别在边上啰嗦!”曾明直接撵儿子。
铸钟匠笑着说:“曾大匠,您老就别担心了,俺保证这回至少出一口好炮,若是不准,只管打俺的板子!”
听到部下保证,曾明笑着说:“你小子知道现在不兴打板子了,光说便宜话,不过,我估摸着,确实该出一口好炮了,不然都没脸见镇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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